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可撼动的力量(四)(第2/2页)
十金可救心痛,但田和依旧绝望,似乎富有齐百二十城,都已经救不了自己的儿子了。
医者抚摸着田和的胸口,心痛渐渐缓解,田和眼前有些发黑。
他不敢再去看田剡,生怕自己再承受不住而心痛,心里的绝望和无力感愈发的深。
笑过之后,怒过之后,又该怎么样?这才是关键的问题。
以墨家说到做到的秉性和一贯以来的信诺,就算这一次临淄军团可以获胜,墨家的死不旋踵之士极多,对于天下游侠儿又有着天子都不可比的号召力:不谈义,墨家的许多人物,那曾都是各个大城中的市井头目,在市井中的影响力天子都难以匹敌。
再加上聂政开了个不好的头,为“义”而刺秦,只怕到时候天下的一些自以为“义”的侠,早晚要取田庆和田午的首级以名动天下。
既有名声,又有大义,敢于行险的人多了。
再说如今天下火枪、火药、铁雷之类的东西,只要想搞总能搞到,田午难道还能一辈子就蹲着宫室之内?
当年豫让刺赵,若像是今日天下模样,豫让藏在桥下手捧铁雷两枚、身上缠绕火药一桶,扑入赵子身旁,岂不成事?
况且……
田和又看了一眼田剡,明白自己所想的这个况且,只怕不是没有可能。
况且,若是田剡派人刺杀了田午,又说是墨家做的,天下人又怎么看?墨家已经放出了狠话,就算有人怀疑是田剡做的,但是宫廷政治的密谋,齐城之民又如何能够知晓?
田和以手抚胸,不由想到了那句话。
“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若是田氏一族团结一心,不谋私利,为家族而死而战,真正做到同姓、同心、同德、同志,区区墨家何足道哉?
若是兄弟之间亲密无间,同德同志,早在几十年前便可以扩展到泗上,莫说墨家其时不过数百人,便是魏韩楚秦,又能如何?
当局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田和终于要用感情来感化和团结自己的族人,将温情脉脉的宗族情谊,掩盖背后的利益,或许,这是最后的办法。
于是他待自己缓过来后,哀声道:“昔年先公庄子在时,寡人且年幼。与兄长利、昊、牛等人围坐饮宴,席间其乐融融,先父便叫我们唱《棠棣》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