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日快乐

门那边安静了一瞬, 然后是男人的声音响起:“谁他妈的…”

有脚步声接近, 开门的是江厌, 江厌一手给他开门, 一手垂在大腿一侧,江厌看到季澄的脸色有点复杂,有些惊讶,还有些隐约的抗拒,似乎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刻见到季澄。

“你怎么来了?”

季澄此刻没顾得上看江厌的脸色,他眼尖的看到江厌垂在腿边的手,有血顺着指尖滴落下来。

季澄小声啊了一下, 伸手抓起江厌的那只手, 江厌一时没反应过来, 任由季澄将那只手抓了起来, 季澄将江厌的手心朝上摊开, 江厌五指曲着, 眉头微皱。

江厌的手心有一道三四厘米长的血口子, 那道血口子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 看着有点深,能从伤口上看到一点翻出来的肉。

伤口乍一看有点狰狞, 季澄还没来得及仔细看, 江厌已经将手从季澄的手里抽出来了。

“江厌,你的手!”

季澄手还保持着刚刚握着江厌手的姿势,面色有点焦急,看向江厌。

“没事, 不小心划了一下。”

江厌面色不改,看起来一点都不疼的样子,反倒是没受伤的季澄看起来更焦躁一点。

“那么大的口子,怎么可能没事。”

“真的没事,洗一下就好。”

“不行,得去医院。”

季澄拉着江厌就要往外走,也没往门里看。

这时门里的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一个人脸色不怎么好,往门口这边走了过来,看向季澄道:“这谁啊?”

这男人看着有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一米七的样子,应该是江厌的爸爸。

男人虽然不高,却有点胖,胡子拉碴,国字脸,脖子短而粗,小眼睛,但看外表来说,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中年男人。

季澄又将目光往男人身后望去,地上,桌子上,堆了大堆的酒瓶,有啤酒的,还有白酒的,有些酒瓶里还剩下啊一点酒,屋子里甚至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季澄看男人的第一眼,脑海里就冒出一个念头。

这样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能生出江厌这样的儿子。

虽然江家的丑事已经邻里皆知,但大概是丢人的家庭闹剧被人亲眼目睹,男人的脸色看起来实在是不怎么好。

季澄看向男人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

“我是江厌的同学。”

男人上下打量了季澄一眼,虽然他不认识季澄身上的那些品牌,但季澄的穿衣打扮,和小城市的高中生有着明显的区别。

季澄的眼神让男人觉得被冒犯道,他语气不善对江厌道:“大过年的,你同学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上门之前不该说一声吗?”

这句话又在指责江厌没有提前说,又在指责季澄不请自来。

江厌皱了下眉。

“我来找江厌的,不进去。”

季澄语气生硬道,他很讨厌眼前这个男人,他还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是那种发自内心,生理性的厌恶。

季澄不是会给讨厌的人脸的人,但他还是顾忌了眼前的男人是江厌户口本上的父亲,并没有顶撞的那么明显。

虽然季澄已经克制了,但男人却听出了季澄语气里的不友好,他的眼睛是那种倒三角的老鼠眼,看人的时候有点阴沉,男人盯着季澄看了几秒,一个女声响起。

“江厌的同学?哟,你还有同学?你长这么大我都没见过同学上门来找你。”

季澄顺着声音看去,江厌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女人个子比江厌父亲还高一点,皮肤很白,长发卷着大波浪,穿着紧身黑色毛衣,在阳城这样的地方,很多中年女人身材都有些臃肿,她们为了家庭付出一切,根本没时间,也没有打理自己的念头,但眼前的女人身材却很好,她骨架有点大,但腰很细,穿着紧身毛衣,赘肉也不是很明显。

女人挺漂亮,化着浓妆,在室内也踩着一双黑色长筒靴,身上还挎着一个包,不知道是准备出门,还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这样的女人出现在这样的环境感觉有些突兀,似乎她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倒闭的厂子的家属楼里。

但如果是这样的女人,倒能稍微解释的了为什么江厌的外表这么优越。

唯一让人不解的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江厌父亲能驾驭的了的女人。

江厌唇抿了一下,脸色有点难堪。

从来没有人来家里找过他是事实,江厌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更别说带回家的朋友,这样的家庭,展现在朋友的面前,实在让人难堪。

但没有朋友这个事实,被女人这样摊开了说,更加让人难堪。

江厌手握成拳,攥了一下,又松开,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当然有同学,还不止我一个,江厌可是我们班学习委员,知道明天是他生日,我们班同学都想给他庆祝呢,我就是来找他给他过生日的。”

季澄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他确实是来给江厌过生日的,假的是只有他知道明天是江厌的生日。

但有句话他没说错,如果知道明天是江厌的生日,一定会有人吵着要给江厌庆祝,起码那群喜欢江厌的小女孩就肯定会主动要来给江厌过生日。

女人愣了下,又笑了,看向江厌:“明天是你生日?哦…对,大年初四,你瞧瞧,我都忘了你怎么不说啊?几岁来着?十七还是十八了?”

江厌沉默了一会道:“我不过生日。”

“行了,该过还是过,明儿个带你出去吃一顿。”女人道:“你想吃什么?”

男人哼了一声,冷声道:“吃什么?又出去乱花钱?”

“我儿子过生日,我带他出去吃一顿怎么了?”女人道。

“出去吃饭花的谁的钱?”男人怒道。

“花谁的钱?”女人冷笑了下,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江金龙,你以为我花的都是你的钱不成?你那一个月千把块的够谁花的?”

“贱人,我草你妈的!”男人怒急:“你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十几年了,现在说不够花的?老子一个月千把块,也把你和这小杂种养到了现在!”

“你可还真有脸说的。”女人朝地上呸了一声:“你那点钱,自己打个牌喝个酒,不问我要都已经够好了。”

“问你要?”男人道:“你那些钱都是怎么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贱人,我早就应该打死你。”

“打死我,打死我你自己活得下去?你要是个男人,就别花我的钱,呸,烂几把的,懒得跟你说,我出门了。”女人踩着高跟鞋提着小挎包就要出去。

男人一把拉住女人:“你出去干嘛?刚回来就出去?你他妈又去那里鬼混?”

女人将男人的手一把甩开:“管你屁事?”

“你又出去要给我生一个杂种让老子给你养?”男人声音狠戾道:“我跟你说,你今天别想出这门,还给这杂种过生日?过他妈的生日,你怀上他的那天,就是你给老子戴帽子的那天,老子,老子那天就应该摔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