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闻新人来(中)(第3/4页)

“诸位在议论何事?”稍微寒暄几句后,‘黄县长’便好奇问道。“君侯我大概知道,乃是指邯郸令、无虑亭侯公孙县君,可何事又需要他回军之前定下?公孙县君一位县令,如何又要‘回军’?”

“呃……其实说来也简单。”魏松勉强解释道。“最近襄国不是出了太行盗匪一事吗?国相,国相震怒,便委任了公孙县君去扫荡太行山贼。其实,本国境内的情况倒还好……对吧?”

赵国的有力宗族首领们当即颔首表态。

“邯郸这边本就是剿抚并行给清理的掉了,襄国那边的太行山贼也因为遣人襄国长暗通盗匪一事有所清理,后来更是因为缺粮被诱降的差不多了,唯独赵国最北面和常山国最南面的太行山段,俗称黑山、紫山的那片地方,聚拢着一大波山贼,原本是难以扫荡的,但最近有一名匪首主动投诚,多有劝降……所以,所以……”魏松一时也是说不下去了。

“所以这位赵国最南端的邯郸令便领兵去北面的常山国剿匪去了?”饶是‘黄县长’早有心理准备,也是一时无语。

“剿匪终究是好事!”魏松勉力强调道。“襄国长不必在意!”

黄县长看着周围点头如啄米的一众赵国名族首领,也是彻底无言。

“那诸位所议之事又是什么?”停了一会,‘黄县长’方才收心问道。“何事需要他回军之前议定,莫非是前院公学之事?”

“这倒不是,”魏松无奈哂笑道。“其实老夫也想去见识一下无虑候口中的那种公学的,更别说国傅韩公也已经应许入校为师,大王都愿意出资助学了……此事已经议定,只等秋后开学了。至于刚才张公所言之事,说起来……也是难以启齿。”

“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刚才开口之人,也就是前任郡丞张舒了,直接拍案而起。“要我说,此事是可行的!”

“我也觉得可行,但是如今局面俨然不能如之前所议……”又一人急促开口。“只能送一人过去是对的,而若只要一人,魏氏不参与此事,自然是我们邯郸氏家门最高,而且我们家也有合适之人。”

“邯郸公够了!”又有人干脆拍案而起。“我们知道那甄度死前泼了你们邯郸氏一盆污水,你们心中惴惴,但君侯当日连那曾行刺他的山贼都接纳了下来,并直言用人不疑,何况是你们家呢?至于说合适之人,谁家没有?要我说,还是我们王氏家的……”

“那王公、鲁公、张公三位所言就没有私心了吗?”邯郸氏的那人再度抗辩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此番君侯回军,这太行山便清理干净了,第一件事就算是做成了。接下来便是秋收时清理田亩、户口,然后就要顺势举孝廉、建公学了……你们如此惶急不就是想和君侯有所连接,尽量让自家子弟更有把握得到这个孝廉吗?恕我直言,既然只要一人,那你们三家瓜田李下,便都不好参与此事了。”

房中登时一片沉寂,之间那被称为张公之人更是摇头一叹:“真的只能送一人吗?”

“诸位,”即便是‘黄县长’自问聪明通透,此时也是听得云里雾里一般。“到底是何事?”

房中又是一片沉默,良久,还是有人说了实情:“既然黄县长接下来要与我们同甘共苦,说与你听也无妨……其实,乃是邯郸令无虑候主政国中,上下世族、豪强、大户、百姓俱皆膺服,但他行事颇有酷烈之风,诸位叹服之余也有些畏惧,便起了和他结亲的念头,刚才所议者,乃是国中名族讨论该让谁家女子去与无虑候为妾。”

‘黄县长’捻着胡子,一时目瞪口呆,他儿子也是一时愕然无语,便是那名一直认真倾听的老实人,隔壁瘿陶李县长也是张大了嘴。

感情这群人争来争去,争的乃是送自家女子给人家为妾?!

当然了,见多识广的‘黄县长’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其实,这也不算什么!

一则,出身地位摆在那里,这些人的族中子女送过去似乎也只能为妾;二则,本地大户通过结亲的方式跟有力执政者达成更紧密的同盟,倒也是常见事……

实际上,不仅是‘黄县长’缓了回来,便是那边李县长也缓了过来,后者大概是赶路赶得又累又热,还趁没人注意他偷偷从高腿几案上取了个大桃子,然后闷头啃了起来。

不过,回到正题,如此一来‘黄县长’倒是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这个公孙珣是不是有越矩之举,也不管他是不是行事酷烈……最起码,本地的名族大户都是认可他的执政水准的。

卢子干倒是真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然而……

“不过,”‘黄县长’回过神来,也是继续追问。“若是要联姻,为何只能奉上一人,又为何又要抢在公孙县君回来之前呢?”

“这就要说到最近发生的一件事了。”有人叹气道。“就在君侯动身去北面招降山贼之时,他夫人正好带着他的家眷从辽地老家赶了过来……”

“可是鄃侯之女?”‘黄县长’当即醒悟。“老夫明白了,既然赵夫人已到,那最好是趁着无虑候不在,将人送到赵夫人那里让她拿主意,省的人家夫妻为此事不谐……”

“正是这个道理。”

“但为何又只能送一人?”‘黄县长’忍不住笑问道。“莫不是这位赵夫人为人善妒,与你们言明了只能收一人?还是说无虑候本就妾室极多,官寺后面没地方放人了?”

房中瞬时又安静了下来,许久方才有一人苦笑道:“倒不是赵夫人之故,也不是无虑候妾室极多……实际上,此番赵夫人只带了一个无虑候的妾室来此。不过,襄国长可知道,我们国中的郎中令赵平,乃是黄门监赵常侍族侄?”

‘黄县长’微微摇头,他是真不知道,但却也反应了过来:“既然是赵常侍族侄,也是鄃侯族侄了……自然是赵夫人族中兄弟?”

“然也,”一直没开口的魏松忽然说话了。“这赵平平日在国中多有不法,但无虑候到来后却是如驴子见了老虎一般,再无半点动静。而赵夫人既然来了,无虑候又不在,他自然是要去献殷勤外加攀亲的……亲戚有没有攀到我们不晓得,却带回了另一个讯息。”

“是何讯息?”‘黄县长’已然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襄国长可知道赵平曾在洛中久居?”那魏松盯着对方认真询问道。

“这老夫如何知道?”‘黄县长’眼见着对方眼神不对,心知大概是自己表现的太大胆了些,被此人看破了几分端倪,便不免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