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8页)

我:“绷紧了我看。”

不辣就莫名其妙地绷紧了,绷出一团并不发达的肌肉,我就给他往死里掐,掐得他一通怪叫。

我:“不怎么着啊。那你们抽什么疯?我知道你们活腻了,都腻到想死了吗?是长了点肉啦,可几枝四五手提机关枪能扫光西岸的鬼子吗?”

不辣就哈哈地笑,“不能啊。你疯啦?”

迷龙:“那哪能啊?你得瑟呀?”

我:“是你们在得瑟呀!他妈的全世界都抽疯啦。”

死啦死啦:“传令官。三米以内!”

我:“你离狗肉远点。别把狗肉也传染疯啦。”

死啦死啦:“滚过来。老子要个托架!”

我就愤愤的过去。那家伙把两个盔一合,然后玩命地摇,人渣们呵呵地看着,那家伙简直快把自己都摇散架了,然后往我手上一坐:“托着!”

我就托着。

人渣们呵呵地乐。

那家伙从盔里抄了张纸条,他站了个臭不要脸的位置,只有我看得到纸条上的名字——林译。

我愣了一下,阿译站在几米开外,眼里放着光,头发很飘逸。他从里到外都写着贱兮兮的几个字:让我去——为了让人看清这个,他很外道地拿着一枝长枪。

死啦死啦打了个干哈哈。“老天爷定的啊,叫到没叫都不要放屁。”

我忽然没来由地担心,他会不会借机除掉师部安插的眼线?阿译踏上这样的送死之旅就绝无生机,会死得配合之极。

死啦死啦:“便宜你啦。迷龙。”

迷龙欢快地骂着:“完啦!真要整死我呀!”

死啦死啦抄了第二个名字,是个我也不认识的名字,但那家伙在众人的期盼和信任下作弊着,并且做出一脸疑惑的表情:“郝西川是谁呀?”

郝兽医吓得颤巍巍站了起来,“我呀。那啥,不是怕呀。我去有用吗?”

死啦死啦一脸诚恳地点着头,“有用!当然有用!”

郝老头便用力地向其他人点着头,嗯嗯地哼哼着,那意思是瞧,我有用。

不辣:“卵,老头子要归位啦。”

郝老头便猛力地一拳砸了下去,咣地一声大响,不辣戴着新到手的美盔。但那并不是防拳头的,还不如不戴,他被震得头晕眼花,扑在地上。

老头甩了甩手,倨傲地坐下。

死啦死啦:“那谁呀。被老头子砸趴下那条大壮汉,下个是你。”

不辣头晕眼花地:“……哦了啊。”

郝兽医:“老子还没五十七呢。”

迷龙:“这不成,不成不成不成。”

死啦死啦:“结巴子嗑什么?”

迷龙:“有了我,副射手就得带上。”

豆饼:“嗯!嗯嗯嗯嗯!”

死啦死啦手里拿着另一个名字:“不成。天公地道,那不公道。”

迷龙:“机枪弹药枪管子枪架子都我一人背啊?累死个屁的。”

死啦死啦:“你不整好得瑟吗?——丧门星!”

丧门星摸了摸刀把子,往前站了站。什么也没说。

死啦死啦:“马大志是哪个狗娘养的?”

蛇屁股便挥了挥他的菜刀,“丢你老母啦。”

死啦死啦:“菜刀不准带。”

蛇屁股:“……我丢。”

死啦死啦:“眼花瞧错啦。这上边写的是崔勇。”

我们的重机枪手便欢呼雀跃地往上挤:“来啦来啦!”

蛇屁股:“有那么花的吗?两个字瞧成三个字?”

但是死啦死啦已经把纸条往火里一扔来个毁尸灭迹,蛇屁股立马跪了下来。

蛇屁股:“阿公嗳。他要能端着马克泌打冲锋你就让他去啦。”

死啦死啦:“哦,没看错,是马大志个狗娘养的。”

蛇屁股只好哼哼:“阿公,我好中意你啊。”

死啦死啦就小人得志地并不理他,“……谷啥什么……小麦?”

正在沮丧的豆饼便一头冲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绊了他一下,让他一头摔在地上,然后被人踢着屁股灰头土脸地回去。

死啦死啦:“时小毛!”

克虏伯从晕睡中睡开了眼睛:“吃饭啦?”

我们把能抓到手的乱七八糟的全冲他扔了过去。

我捧着盔,我呆呆看着他们的笑闹,死啦死啦叫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叫到的便吐一口唾沫,骂一声入你娘。我看着。我瞪着。

他说他只要十二个人,十二个人不可能攻陷西岸。但打得,躲得,跑得,用他的话说,刚好挠痒。十二个人,可等在战壕里从手上痒到心里的足有一百二十个人。

被叫到名字的家伙去翻拣着就放在旁边的弹药箱,武器、弹药、衣服、装具,这很快就成为哄抢。他们拳打脚踢。我看着。我瞪着。

天公地道,他没一次照纸条念的。为挠这痒几乎出清了我团存货,去的人发一枝汤姆逊,八个弹夹,六个手榴弹。于是他们争抢着自己那一份和别人的份,诅咒一起赴死者的大爷。我看着他们雄壮地拍着胸膛和并不雄壮地被踢着屁股,我忽然觉得我们这个民族也许真的是很伟大的,我现在看见那些征战大地更征战自己的先人们在借尸还魂。

死啦死啦念完了十一个,他自己无疑是要去地,便把所有的纸条往火里一倾。让火光熊熊,丫把头盔往自己脑袋上一扣——他掉头走开,他当然还没沦落到要和人去抢八个弹夹六个手榴弹。

我因那火光的蹿起而看着从火光边走开的家伙,我忽然想起件要命的事情,我追着他,“喂,别走!”

死啦死啦:“哦嗬。”

他只是冲狗肉弹了弹指头,让狗肉跟着。

我:“你他妈的!”

死啦死啦:“哦嗬。”

我追着他,为了料理我这个瘸子,他存心走得很快。我曾经追着那个屁股后边永远有条狗的家伙跑到交通壕。现在我追着他从交通壕回防炮洞,“你给我站住啦!”

死啦死啦:“腿是自己的,我干嘛要‘给你’站住?”

我:“我呢?”

死啦死啦:“你有腿啊。不过瘸的罢啦。”

我:“谁跟你说腿呀?他妈的我呢?怎么没我名啊?”

死啦死啦挠了挠头:“……你去干嘛?”

我:“见你的鬼啊!我去干嘛?”

死啦死啦:“干嘛?我们去打生打死,也许万一说不定能把你老子你娘老子带回来,你在这里等着就好啦。”

我:“掐死你啊!那是我爹妈呀!”

死啦死啦:“你给我也不要啊。我们把人带回来就是你的啦。”

我:“我不告诉你的头啊!”

死啦死啦:“当我白痴吗?看信的时候老子早把地址背烂熟啦——跪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