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军“轰炸之王”的坠落(第2/2页)

遭到打击的日军恼羞成怒,严令迅速运来新机,对中国空军的基地进行报复。这种情况下,奥田指挥这次战斗责无旁贷。

不过,考虑到部队的统属问题,善于协调的奥田把出击部队分为两个方阵,第一方阵是他亲率的第13航空战队36架轰炸机,第二方阵则是鹿屋和木更津航空队的另外36架轰炸机。第二方阵的具体指挥,仍然由两航空队的军官自行负责指挥。

由于日军当时装备的97式战斗机还没有足够的航程可以掩护这种远距离轰炸,奥田采用将轰炸机密集编队,依靠各机机枪和火炮相互配合组成火网来进行防御——每架96式G3M中型轰炸机装备有1门20毫米机关炮和3座机枪炮塔,在当时算是很不错的自卫火力。这种做法,在美军B-24、B17轰炸机对德国、日本的战略轰炸中,也是常用的战术。不过和B-17“空中堡垒”那种全身如同刺猬一样的自卫炮火相比,96式就显得太单薄了,这也是奥田的密集阵战术不能奏效的原因。

应该说,虽然当时日军在华空中力量占有绝对优势,但其急于报复的心理使这次轰炸的准备并不充分。实战中,日军因此暴露出了极大的问题。由于飞机多为修复的负伤飞机或刚刚运来尚未磨合的新机,途中日军轰炸机不断出现故障返航,先后有18架飞机退出战斗,真正到达战场的只有54架轰炸机。

中国空军迎战的部队,是第5大队全部三个中队,包括:

27中队,中队长谢荃和,装备法国道华玎D510战斗机的7架、苏制伊-15比斯战斗机7架。

26中队,中队长段文郁,装备苏制伊-16战斗机6架。

29中队,副中队长邓从凯,装备苏制伊-15比斯战斗机9架。

虽然数量上处于劣势,但由于中国空军的战斗机更加灵活,装备有高空作战所需的氧气面罩,特别是邓从凯等人无畏的突击冲散了日军防卫阵型,最终取得了此战的胜利,并把日本海军的“轰炸之王”永远留在了这块土地上。

值得一提的是,指挥这次战斗的中方最高指挥官、第5大队副大队长王汉勋,是一个很值得注意的人物——他的女友,就是著名的中国特工女英雄郑苹如。1939年,郑苹如受命到上海接近并伺机行刺大汉奸丁默邨,不幸壮志未酬,被捕遇害。有人说,她就是《色戒》中女主角王佳芝的原型。

关于两人的恋情,我们只知道很少的详情——两人曾相约胜利后结婚,王汉勋只留下一张单人照片,背后有一行小字:“送给我最最亲爱的人,苹如你”。郑苹如则给了王汉勋一个奇特的外号“大熊”。

中国空军飞行员,前排左二即王汉勋。

成都之战,王汉勋在简阳上空击落日机一架。

1944年,王汉勋在桂林牺牲。

综合各方资料,邓从凯在此战中的表现也有一点争议——因为邓所在的第29中队是稍晚到达战场的,他的确被目击曾经冲向日军轰炸机方阵,并将其带队长机击落。但因为奥田所在的第一方阵此前已经遭到第27中队的猛烈打击,邓从凯冲击的可能是日军的第二方阵,被他击落的日军领队轰炸机应该是鹿屋航空队第3中队中队长细川直三大尉的座机。

有一种说法认为奥田的座机是被27中队的一架D-510战斗机用20毫米机炮击中右翼根部,而后油箱起火而坠落的。而日军的说法更为奇妙,称奥田的死是“自爆”,也就是中弹起火后向下俯冲,试图撞击中方地面目标。日方飞行员形容他的飞机因为俯冲“自爆”的角度太大,把两个翅膀都飞掉了,机身如同一根铅笔一样冲向地面。

这个描述,倒是和目击者所见比较相似,中方称这架敌机坠落时没有落地翅膀,如同树叶一样飞掉了。但是,这里面有一个微妙的地方需要注意。

那就是奥田的座机并不是撞毁在成都的军事或民用目标上,而是撞毁在成都以东80公里的稻田里。所以,他不可能是所谓的“自爆”——用自己的飞机撞击稻田,这种死法亏“轰炸之王”想得出来!

邓从凯的座机,就坠落在它的附近。

根据这一点,我对此战的看法是这样的:奥田很可能是在空战中被27中队的D-510战斗机击伤,而后试图带伤脱离战场——以96式的巡航速度,它可能坚持了十来分钟才能飞到坠机地点,如果考虑到发动机受损,可能飞的时间更长邓从凯发现了这架负伤逃走的敌机驾驶他的伊-15比斯从背后追了上来,用一阵猛烈的扫射打死了奥田机的驾驶员——失去控制的奥田机因此才能玩出铅笔加树叶式的坠落动作来。

但是,因为邓是从敌机后方进入,这里正是96式背部自卫炮塔的射击范围,邓的飞机也同时中弹坠落,与敌同归于尽。否则,两机很难这样凑巧坠落于同一地点。

不管当时的细节究竟是怎样,我们只知道奥田的死对日军震动很大。

日本海军航空兵名将入佐俊佳(后来的大凤号航空部队指挥官)听到奥田的死,黯然摘下了自己的军衔章,说道:“我出击的时候就不带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了,死了,就无名地死掉吧。”

是啊,“轰炸之王”的死,实在是不怎么光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