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弈棋之道(下)(第2/3页)

谢晋元微笑道:“五到七年之后,你不过也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地大男孩,想想看吧,在这么小的年龄,又有几个人能仅仅通过别人的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本能的轻微动作,就能近乎准确的猜测出他地意图?如果你真掌握了这一点。那么你就已经是开天眼观凡尘,再加上你对胜利极度的渴望,和遇强则强绝不拼到山穷水尽,绝不认识的坚毅心志,你就是一个成功的……过河小卒了!”

雷震真地呆住了,他不是一个笨蛋,他已经清楚的知道,现在谢晋元就是在教导他。在一步步的引导他。去认识真正的战争之道!过了好半晌,雷震凝望着面前这个脸上带着鼓励笑容的长者。一股暖流,缓缓从雷震的胸膛里涌起,要知道,谢晋元告诉他的每一句话,都是谢晋元在战场上,用一次次和死神擦肩而过,慢慢积累起来的最宝贵财富!

可是他已经拒绝了谢晋元邀请他加入国军部队地要求,谢晋元却仍然在继续教导着他。过了好半晌,雷震才轻声问道:“为什么?”

“天下的剑,可以分为三种。一为天子之剑,一为诸侯之剑,一为夫匹之剑。”

“天子之剑,就是我们棋盘上遥遥对峙的‘将’与‘帅’,天子之剑挥动,则鬼哭神泣。雷震无论你还是我,都有着太多的顾忌,有着太多的原则,更有着太强烈的个性,在这片大地上,我们都不够资格挥动天子之剑!”

“诸侯之剑,威力虽然不足天之剑,但是挥动之下,依然可及方圆百里,有斩万人之威。”

“匹夫之剑,可及方圆十步之内,挥动可让仇敌血溅五步!斩百人,已可称为雄中之雄!”

谢晋元盯着雷震,一字一顿的问道:“雷震,你告诉我,你想成为诸侯之剑,还是这一辈子,都只能成为一个匹夫之剑,只能覆盖你周围十步之地?!”

“我一开始只是把你看成了一柄匹夫之剑,你的勇敢与机诈,顶多让我欣赏而已。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像你这样身怀匹夫之剑地人,顶多是在局部战场上,绽放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水花,面对投入上百万军队地大战役,你再英勇、再擅战、枪法再精准,也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罢了!”

谢晋元放声喝道:“别忘了你自己对棋局的追求,你拼尽全力,让一只小卒踩着同伴的尸体,冲过了那条楚河汉界,不就是为了一句‘过河小卒当车使’的话吗?让你遇强则强百折不挠的意志力来源,不就是你想让自己像那个过河的小卒一样,可以变得更强吗?!”

“你暂时不想加入国军,这不要紧,哪怕是你这一辈子,对国军失望了,再也不会考虑我们的部队,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一个中国人,将来当你成熟了,将来你终于可以像那个过河的小卒一样,蜕变成一只可以纵横沙场,覆盖百里之威的侯之剑时,你面前的敌人。只会是也许几年之后仍然在我们大地上横行的日本人!就算是为了这一点,我谢晋元也会倾尽自己的所学、所知,来帮助你!”

看着雷震跳下了病床,走到自己面前,似乎想要跪下来,谢晋元厉声喝道:“少来这一套!我谢晋元没有收徒弟地闲情,也不需要靠收徒弟,来给自己的仕途增加砝码!正所谓学无前后。达者为先,谁能保证,在未来的五年或十年之后,你在这片大地上,闯出来的名声与地位,不会比我谢晋元更强上十倍甚至是百倍?!如果你真的感谢我谢晋元,愿意把我当成一个朋友,又不愿意加入我们国军部队。那么雷震你给我听好了,我要你牢牢记住几句话!”

迎着雷震那双微微发红的双眼,谢晋元一字一断的道:“对民族忠,对朋友义,对敌人狠!”

这十二个字谢晋元当真是说得坦坦荡荡。雷震咬着嘴唇,将谢晋元教导他的这十二个字,牢牢镌刻进自己地灵魂最深处,直到他这一生一世。也不可能再忘记,才沉声道:“好!”

谢晋元不再废话,用力一拍雷震的病床,道:“那就别在废话,上来我们继续下棋!”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叩门声。雷震、谢晋元和凌维诚三个人霍然转头,那个坐在轮椅上,通过没有关严的房门。正在对他们微笑的女人,不正是刚刚获得了医生的许可,能够出病房透气的马兰吗?

两个月时间过去了,马兰看起来明显瘦了,病号服套在她地衣上,都显得有了几分松散。而她那双被手榴弹炸起的水流,生生撞断更不知道曾经嵌入过多少块弹片的大腿,现在上面还打着厚重的石膏。只能老老实实的放在轮椅地正前方。但是马兰的双眼。却依然如鹰隼般锐利,就算是受了这样的重伤。几次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她仍然是那个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中央教导大队特务营地连长!

看着那幅谢晋元亲手制成的陆战棋,马兰淡然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听到了一点你们的对话。不过我个人认为,用游戏消遣用的棋,来教导别人军事战术,并不是一个好办法。要知道,棋是死的,它的规则更是死的,凭什么进了行营,其他的部队就不能攻击?而且我们中国现在无论是科技、经济、政治、军事实力,远远达不到欧美诸国及日本地水准,和他们在战场上对决,又怎么可能各据一端,拥有相同的军力?再说了,就算部队的数量相等,考虑到武器装备、人员训练、心理状态及素质问题,我们就算是不承认,也不能拿我们的部队,和日本同等级的部队相对比吧?”

谢晋元望着马兰,这两个都上过黄埔军校,都听过德国教官讲课的职业军人,眼睛里突然都闪起了一丝精芒。

“不过……”谢晋元沉吟着道:“先不说院方不许可我们这么做,就算他们不加以干涉,我们手里也没有必要的材料啊。”

“这个简单。”

马兰道:“我住的病房隔壁地床位一直空着,我们想办法把那个床板抬到这个房间,翻转过来,就是一个两米长,七十五公分宽地大木盘。至于必须要用到的土,那就更简单了,在医院地花园里,到处都是土嘛,从里面挖他几麻袋,让雷震这头肋骨断了三根,仍然可以背着两个人,一支冲锋枪几百发子弹飞跑的变态蛮牛,扛回来不就行了。对了,医院的花园里,好像还栽着二十多颗青竹,雷震你再顺手从里面拔它几根,我有用。”

雷震莫明其妙的瞪着眼睛,谢晋元却兴奋得连连点头,他望着马兰,道:“我听说你们中央军校教导大队的人,尤其是特务营的成员,都是德国顶级教官,用几年时间悉心训练出来的职业军人。你们不但精通各种特种作战,更接受过系统的战场指挥学习?你们可谓是名师出高徒,提起中央教导大队,哪一个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不是满脸的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