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极地生存法则

史密斯的感觉没有错,在陆战一师的前方,真的有几万名中国军人,静静的潜伏在冰天雪地里,等待他们自投罗网!这些中国军人,身上的军装单薄,有些人甚至连生存必备的棉帽都没有领到,虽然为了这场狙击战,上级已经额外多给他们准备了必要的补给,但是他们的食物仍然少得可怜。在他们每个人的背囊了除了七日份的炒面外,还多了两个已经冻得可以敲死人的玉米,和几个黑糊糊的烤土豆。

知道陆战一师还没有上钩,战斗还没有打响,所以这些中国军人,在吃饭的时候,都很从容。他们每个人都领到了一点生石灰,这真是好东西,只要烧上水,就能产生相当的热量,让他们勉强可以把找到的冰块烧成热水,混合着他们布袋里的炒面,搅成一碗热面糊。没有人去使用一弯下腰,就可以抓到的雪粉,因为有人清楚的告诉他们,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水源,必须利用热量融化来取得水的话,就要用冰块。因为同体积的冰,融化得到的水,远远比积雪融化得到的水更多。最重要的是,很多人的意识中都有一个误区,实际上……冰块比积雪更容易融化!

这种用炒面泡成的热面糊,真的很好喝,更重要的是,就是这样一碗热面糊,给他们的身体里又重新注入了生存下去必须的热量,让他们可以静静的潜伏在冰天雪地里,等待着敌人的光临。

这些中国士兵,并没有直接在冰天草地中直接宿营,他们发挥出中国士兵最擅长的土木作业,用雪粉和冰块,垒砌出一个个勉强能容纳一个人躺进去的雪穴。只要在睡进去后,再把雪粉堆积起来,堵住洞口就是一个类似于爱斯摩尔人冰屋的封闭环境。

有些人的身上,还准备了蜡烛,因为在雪坑这种封闭而狭小的环境中,一支蜡烛产生的热量如果可以合理的利用,已经足够他们对抗外面的极地严寒!

“记住,寒冷的气候是一种很强的自然力量,它的危险与杀伤力,绝不比开着坦克和轰炸机的敌人差!在寒冷的区域,冷风吹过来会带走大量的身体热量,这是流动的空气,吹在暴露在外边的人体皮肤上而造成的结果。简单的说,在零下9摄氏度的环境中,每小时十五节的风速吹在人的脸上,带来的寒冷,相当于零下二十三摄氏度的无风环境!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绝不能让自己的皮肤,直接裸露在空气中!”

“如果想在极度寒冷中生存下去,有四个保暖的基本原则,你必须遵守!一,衣服要穿得宽松,并且要分层。衣服和鞋袜太紧会限制血液循环,使冻伤更容易发生,同时会减少衣服和衣服之间的空气量,从而降低其隔热的功效。多穿几件薄一点的衣服比只穿一件同等厚度的衣服效果要好,因为衣服和衣服之间会形成不流动的空气层,这些空气层能够隔热保温。同时也便于脱和穿,热了马上脱掉一件,防止过多出汗,冷了马上加一件,增加温度。”

“二,避免身体热度过高。如果热度过高,你就会出汗,衣服会吸收汗水,这样会从两方面影响你的体温:湿度降低了衣服的隔热保温性能;汗水蒸发导致的冷却作用会使体温下降。要调节衣服的厚度,使自己不要出汗。你可以部分敞开大衣或夹克,或者脱掉里面的一层衣服,或者脱掉手套,或者脱下大衣的帽子或减少头部的包裹等等。热度过高时,头部和手部是很有效的散热部分。”

“三,保持衣物干燥。在寒冷的气候下,你里面的衣服会由于出汗而潮湿,外面的衣服如果不防水,粘在上面的雪霜被体温融化,也会弄湿衣服。如果有的话,外面要穿防水的衣服,它能够阻止大部分雪霜融水。进入热的避身所之前,刷掉身上的雪和霜。不管采取怎样的预防措施,你总是会有弄湿衣服的时候。这时,弄干衣服会成为主要的问题。在行进时,把潮湿的手套和袜子放在包裹上面。在冰点气温下,有时风和阳光会吹干和晒干衣服。或者你可以将手套和袜子贴身放好,不要折叠,你的体温会焐干它们。在营地里,可以把潮湿的衣服用晾绳或临时做的架子挂在帐篷顶端。你还可以生一堆火,这样可以烘干每一件衣物。烘干皮革制衣物时要慢,不要太着急。如果没有其他办法弄干你的靴子,可以将它们放在睡袋的外层和衬里之间,你的体温会帮助烘干它们。”

“四,保持衣物干净。从卫生和舒适的角度来说,这是很重要的,而在冬天,从保暖的角度,这也同样重要。有尘土和油脂的衣服会大大降低其隔热性能。如果衣服之间的空气层被挤压或者被填满,身体的热量会更容易散失掉。”

每一位连长、排长甚至是班长,都一字不漏的记住了这些话,虽然很多人还无法完全理解这些话的含意,但是他们每一个人都牢牢的记住,当有人冻伤的时候,应该如何急救。他们都知道了在这种环境中,会有战壕足病和足渗病,他们都知道在极度寒冷的环境中,必须要控制每一个士兵的饮用量。如果饮用水太多,在夜间他们就要起来去解手,这样会大量浪费身体的热量,可是如果饮水太少,一旦发生脱水现象,士兵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面临死亡。他们还知道了什么叫做日光灼伤,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可能让双眼相当时间看不清任何东西,叫做“雪盲”的病。

每一位基层军官都在一丝不苟的做着一切他们学到的,会做的,能做的事情,他们给那些冻僵的士兵喂生姜,灌辣椒水,为了救活那些冻僵的士兵,他们在雪坑里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抱住自己的士兵,用自己的体温去抢救那些兄弟的生命。

他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但是当一个难熬的夜晚过去,太阳终于吝啬的把阳光与少少的温暖倾洒到大地上的时候,那些班长、排长、连长一个个的隔着雪洞去叫,一个个的去喊的时候,总有一些雪坑里再也没有了任何回应。

望着那些躺在雪穴中,已经永远闭上了年轻双眼的兄弟,抱着这些不知道相处了多少年,已经比亲兄弟更像是亲兄弟的士兵,那些基层指挥官们,都在轻轻吸着鼻子,他们的嘴唇在不停的嚅动。

在他们的眼里,战场上一个军人死亡,就像是蚕茧终于蜕变成蝴蝶一样自然而美丽。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在陌生的土地上急行军,很可能出现一些意外情况,他们也能接受一些正常的非战斗减员。但是……有谁能接受仅仅是十一月二十四日一天的急行军,就有七百多名士兵严重冻伤这样一个数字?又有谁愿意去知道,在二十四日至二十六日晚上这两天两夜时间里,究竟有多少人,永远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又有多少人,就算是不死一辈子也成了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