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徒劳马特峰(第3/10页)

“在战争开始时你还是可以溜号。你这种人跟征兵局和国会议员一定有各种各样的他妈的私人关系。”

“没那回事。”

“胡说。”

梅勒斯犹豫了。他在普林斯顿大学里的大部分朋友确实有那么一点霍克说的那种关系。但来自尼瓦纳联合中学的他和他的朋友们却没有。他想告诉霍克,上普林斯顿与有个上过普林斯顿的爸爸是两码事,但他没有。“我不知道。那似乎只是别人的事。”

“总统没有撒谎。他肯定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一些事。”

“没错。”梅勒斯说。

“你还可以调到海军里去。你那些装腔作势的哥们全都加入了海军,不是吗?那些家伙用不着绞尽脑汁逃出来,也不必到和平集会上去抽大麻。”

“是的。多半是这样。那些人想加入什么就能加入什么。有一些甚至参加了CIA。”他补充说,感觉有点像在为他的朋友辩护。霍克把冒着热气的梨罐头盒递给梅勒斯。梅勒斯面带微笑地看着杯子上面的一道道涡纹,把它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上。“也许我就是一个想要有所不同的傻瓜。有那么多的人都在想法进入海军候补军官学校,海军里很快就会到处都是见习少尉。”

“是啊。真正的快乐少尉。”

梅勒斯笑了,他又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还给霍克。

霍克抿了一口咖啡,同时用精明的目光从铁罐杯子的边缘上方看着梅勒斯。“我敢打赌,你脑子里想的是以一名前海军陆战队员的身份去竞选他妈的议员。”

在那天晚上的排长会议上,费奇把营指挥部一班人会尽快搬到马特峰来的计划告诉了大家。计划里B连的任务是拔掉北越军队的机枪阵地。

古德温第一次自告奋勇地开了腔。“嘿,杰克。我有个预感,我想明天去试试。”

“把它拔掉。”费奇说。他把他的地图递给古德温。

“那个他妈的越南猴子的机枪小组,”古德温说,“他们两次都是从东边开的火,对不对?当梅勒斯撞上他们时,他们朝南边迪迪了。但南边是斜坡,除了竹子和象草(那)外啥也没有。北面尽是悬崖。这意味着他们一直在这座山的南边和这一带打转。”古德温指着西面。“在我们和老挝之间,但不会太远,否则他们在的地方海拔就会太低。他们不比我们笨,我肯定这些龟孙不会为了有机会朝直升机开火,就每天背一挺机枪爬到他妈的这座山上来。不过我也不会待得太高,因为我还得背水。”

梅勒斯很羡慕古德温务实的推理。

“好,古德温,”费奇说,“把你的方案拿出来,我们会在你出发之前为你们做好准备。”

“不需要准备,杰克。”

“你肯定吗?”

“我不想走漏消息。我要直扑他们所在的位置,杰克。”古德温把费奇的地图拉过去一点。他斜眼看着地图,用他的大手指着一座大山头的一个小支脉。“就在这里。”

每个人都看着那个点。梅勒斯怀疑地看着霍克。霍克耸了耸肩。

天亮前,古德温与他3个班中的一个出发向西边的老挝方向走去。梅勒斯和雅各布斯及2班则往南边,沿着一条山脊向下走,山脊通到他们下面的谷底。

当他们在茂密的丛林中沿着山脊顶端慢慢向下移动时,听到了远处传来交火的枪声。他们位于古德温南边两公里多远的地方,但M-16的射击声听上去仍是如此响亮,每个人全都迅速地卧倒在地。

梅勒斯从汉密尔顿那里抓过话筒,放在耳朵边上。

“……该死的,我不知道有多少,杰克。我忙不过来。”

“布拉沃2,布拉沃2,我是布拉沃6。大约翰要你们的位置报告。完毕。”

没有人回答。电台里突然完全沉寂下来。

“布拉沃2,你回到他妈的线路上。完毕。”

射击声再次爆发,交织的枪声里还伴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

梅勒斯掏出罗盘,对着枪声的方向。持续不断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使他心跳加速。梅勒斯按下送话器的按键。“布拉沃6,我是现任1号。枪声的方位是偏西北方向20度。我的位置是671519。完毕。”梅勒斯冒着危险用电台把他的位置告诉费奇,是为了给费奇第二个罗盘方位,以帮助他确定古德温的位置,但这样一来也就把他自己的巡逻队暴露给了北越军队的迫击炮或炮兵阵地。

费奇的声音传了回来。“收到340。”短暂停顿了一下。“他就在他说过要去的位置。你知道那地方吗?完毕。”

“我正在去的路上。”梅勒斯突然感觉到赶紧去帮助他的战友的益处和重要性。

海军陆战队员们一边诅咒,一边在冷漠的丛林中开路前进,兴奋的心情很快就转化成了无奈。当轮到自己时,梅勒斯分开众人,挥起了手中的砍刀。射击声减弱了。然后完全沉寂下来。

他们在一个小时后会合了。两个班都筋疲力尽,但古德温的班背着一支SKS步枪,一支AK-47,和一挺枪管很长的俄罗斯DShKM点51口径重机枪,加上几个铁盒子装的链式弹药筒,和一个沉重的蜘蛛腿模样的三角架。此外还有普通的皮带扣、水烟筒、头盔、军用徽章和纽扣,这都是很有用的交易品。有一名士兵受了重伤,只能由两个战友扶着一瘸一拐地行走,但并没有真正的危险。古德温右耳上被一发子弹擦伤,一小块肉和软骨已经不见了,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迹。

“嘿,伙计。”他摸着耳朵用低沉的声音对梅勒斯说。因为临时性的听力丧失,他的声音听上去响亮得有些不自然。他拉着他那血淋淋的耳垂。“看看这个。一个他妈的紫心勋章。”他因为喜悦和肾上腺素的作用放声大笑。“再受两处伤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他妈的鬼地方了。”

梅勒斯勉强笑了笑。众所周知,海军陆战队里认为一个人若是受了3处伤,他不是太紧张、太倒霉,就是太愚蠢,以致丧失了战斗力。两个班的人都笑了起来。2排的士兵忍不住谈论起了古德温如何率领他们出其不意地向北越军的机枪小组摸去,如何爬到合适的位置,如何开火射击,如何避开树木的障碍扔出手榴弹。他们打死了3名敌人。其余的逃走了。

等他们回到防御圈内时,所有士兵都知道了古德温的新外号伤疤。

梅勒斯知道若是与古德温相比,自己太一般了,还有迟疑不决的毛病。他不敢用胆小鬼这个词来形容自己,但在内心深处,他的确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恐惧。

* * *

第二天,营部一班人马就飞到了马特峰。

霍克少尉站在费奇的棚屋外面,两手插在他的野战短外套的口袋里。他感觉受到了入侵。B连穿过原始丛林来到马特峰,然后推倒丛林,在马特峰的山顶周围开辟出了一大片空地,所有这一切全都是在北越军队的机枪小组的不断骚扰下干成的。现在,营指挥部的一班成员乘直升机来到这里,带来了一袋又一袋的装备、罐头食品、电台、酒精,还有杂志。霍克很想相信这是巧合,古德温刚刚搞定了越南猴子的机关枪,第二天他们就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