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个案分析:1778年的海战(第4/9页)

印度半岛的状况明显地说明东海岸或者科罗曼德尔可能成为战场,这是由半岛的政治状况决定的。亭可马里位于毗连之岛锡兰之上,虽然状况不是很好,却是一个非常优越的防御港口,所以具有非同寻常的战略意义,而其他所有的锚地都在海岸线上。从这个地区的形势来看,这一地区的信风和季风也具有相当重要的战略价值,从秋分到来年的春分,经常刮东北信风,而且时常风力很大,巨大的浪花拍打着海岸线,这时候登陆就变得十分困难;一旦到了夏季,盛行的风向就来自西南方,海面相对平静,天气也晴朗。9~10月份的季风更替常常伴着猛烈的飓风,从这时起到东北季风的平息,不要说是出港作战了,就是把舰船停在岸边都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亭可马里是唯一能够退居的港口,在天气较好的季节里,它处于主战场的上风,因此,它的战略价值是独一无二的。英国人在西海岸线上占据了印度的孟买,但是孟买港离得太远,不能把它作为一个局域性基地,就像法国的毛里求斯与波旁岛一样,孟买应该是同宗主国相连的交通线上的第一个港口。

以上所说的就是交战双方在国内外的主要补给点和基地。需要强调的是,那些海外基地一般都资源匮乏,而这恰恰是构成其战略价值的一个重要因素。海陆军的军需和装备,以及在海上所需的食品都需要本国来运输。波士顿可能是这种断言的例外,它的周边非常富庶,居民也很友好;哈瓦那也是个例外,当时它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海军弹药库,许多舰船都是在那里建造的。但以上两个基地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都离本土太远。

美国向纽约与纳拉甘西特湾推进太多,以至于跟邻国索取资源过于迫切,在很大程度上没有收获,而印度和西印度群岛的远距离港口又完全依赖本国的供应,所以说,战略交通线的问题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拦截一支大的供应舰船是仅次于消灭一群战舰的军事活动。在很多备受关注的军事目标中,动用足够的兵力护航或者让其逃避敌人的追捕,则需要政府和海军统帅手头有足够用的战舰以及他们的判断力。坎彭菲尔德②的杰出才能和北大西洋的德·吉尚③的手足无措,再加上一股大风让德·克雷斯在西印度群岛的处境异常艰难。在印度洋的沙弗伦由于在大西洋的小股运输船队被劫掠,也遭受了类似的打击,后者利用巡航舰成功地捕获了英国的供应船,将功折罪,并打乱了对手的部署。因此,只有海军才能确保或者袭击这些至关重要的交通线,而海军也关系到整个战争的延续,对于它的各个部分我们已经做了详尽的叙述。海军将整个战争联系在一起,从而被交战双方视为最需要的进攻目标。

从欧洲到美洲的距离虽然远,但是还没有到非得在中间设立供给港的地步,如果因为种种无法预测的原因而出现了困难的时候,只要不与敌人碰面,就可以返回欧洲或者在西印度寻找一个友好港口休整。这种情况与经过好望角去印度的航行大相径庭,比克顿于2月率领一支护航船队离开英国,至9月抵达孟买,被认为战绩卓著;而同样热情洋溢的沙弗伦于3月起航出发,花费了相同的时间抵达了毛里求斯,再从那里起航到达马德拉斯又花去了两个月的时间。进行这样一次长时间的航行,除了停下来补充淡水和新鲜食品,还要经常对战舰进行维护,当舰船上的储备可以提供这些必要的材料时,还需要一个可供维修的港口,所以说一条好的交通线需要好几处分布合理、防御充实、补给丰足的港口。就像英国目前在它的一些主要贸易通道上所控制的港口一样,这些都是在历次的战争中收获的。

在1778年战争中,之前没有任何一方拥有这样类似的港口,直到荷兰同意把好望角让给法国人控制,并且得到沙弗伦及时的巩固和加强。由于毛里求斯和亭可马里都在这条航线上,同盟国与法国之间的交通线得到了非常合理的保护。英国虽然占有圣海伦,但是为了维修和补给其驶向印度的舰队和在大西洋上的运输船队,它必须依靠中立国葡萄牙提供的马德拉岛与维德角岛以及巴西港口。在防御方面,中立确实不够可靠,就像在约翰斯顿与沙弗伦之间于维德角的那次遭遇战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但是那里的确有几处可以提供休息的地方,而且敌人根本不知道使用了哪个地方,这种隐蔽性本身就是一种保护。如果说那位军官能够正确地派遣手中的军队,就像约翰斯顿在普拉亚港那样。不可否认的是,由于情报从一个点到另一点非常缓慢且不可靠,面对这样一场战争,让敌人疑神疑鬼、无所适从,总比小规模的防范要有效得多。

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有用港口的组合以及它们之间交通线的状况,构成了整个战争局势的主要框架。作为把各个部分连接为一体的有组织的力量——海军,已经被指定为军事进攻的主要目标,而为了达到某种军事目标采取的战争方式和所依据的原则依旧值得我们思考。

在讨论这些之前,我们有必要简要地提及一个海上特有的并且影响下一个讨论的条件,那就是,获取情报是非常困难的。在陆军穿过的地方住着或多或少的固定居民,而且他们在行军途中会留下足迹,但是舰队经过的地方都是在茫茫海洋上,所经过的地方就连飞鸟也会四散逃离。他们也不是静止不动,船队经过时溅起的浪花或者若隐若现的信号旗就能暴露他们的行踪,但是这些都不足以让我们判断他们的航行路线。追逐的船队或许一点都不了解被追逐者,而被追逐者有可能在几天前或者几个小时之前就通过了这个地方。最近,通过对海上风向和洋流的仔细研究已经揭露了某些具有一定优势的航线,那些小心谨慎的海员会沿着这种航线航行,并对被追逐者的活动做出推测。但是,在1778年,还没有如此齐全和准确的情报,即使收集到了这些情报,为了防止敌人追捕或者埋伏,通常会将这条捷径放弃。在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中,优势在被寻找的一方,因此,监视敌人的出海口,并在敌舰进入大海前就停止追捕,这种战争策略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出于某种原因,无法完成这种监视,那么最好的策略就在赶在敌人之前到达敌人的目的地,在那里以逸待劳,而不是去监控敌人可能会经过的路线。当然,这也暗示了敌人的意图,所以有时候并不会有所收获。在同约翰斯顿角逐时,沙弗伦的行动从战略上来说是完全正确的,在他进攻普拉亚港和急速奔向他们共同的目的地时的作战行动同样是完全正确的。但是,罗德尼在1780年和1782年两次都没有成功地拦截住通往马提尼克的护航队,这就说明,即使知道了敌人的来临和抵达的地点,要设伏的话也是困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