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墨菲山岭之战(第3/7页)

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但就是冲不过去。他们又一次把我们打了回来。我们又向山下撤退,沿着来路转了一个可怜的大圈。不过这次我们又找到了一个有利地点,一个理想的防御位置,它两侧都有巨石,提供了良好的掩蔽。我们再一次陷人苦战,猛烈射击,把他们赶回去,这次我们

总算朝村庄的方向前进了一段距离。

他们从下方冲上来,朝着我们嚎叫、呼喊,战斗几乎变成了肉搏。我们一面也冲他们大吼,一面不停地射击。但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多了,一会儿工夫他们就占据了更为有利的地形,一颗子弹射穿了迈克的前胸。迈克过来问我能不能再给他一个弹夹。这时我看到艾克斯踉踉跄跄地朝我走来,他的头顶被整个掀开了,鲜血从那个恐怖的伤口顺着脸颊泪泊地朝下流淌。

"他们打中我了,兄弟,"他说道,"那些混蛋打中我了。你能帮帮我吗,马库斯?"我能说什么?我又能做什么?除了拼命打退敌人,我帮不上任何忙。但艾克斯挡住了我的射界。

我帮艾克斯在一块岩石后隐蔽好。随后我转身看着迈克,这次他显然也受了重伤。'称能动吗,兄弟?"我问他。

他伸手到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我们一直不敢用这个手机,因为它可能会暴露我们的位置。随后迈克离开掩蔽朝开阔地走去,一直走到差不多中央位置才停下来,四周都是炮火。他在一块小石头上坐下来,开始拨总部的号码。

我能听见他说,"我的人正在受到猛攻·一我们要被撕碎了。我的人就要完了……我们需要支援。"

这时候一颗子弹正中迈克的背部。血一下从他的胸前喷了出来。他的身体向前一倾,手机和步枪都掉在了地上。但他撑着地,抓住手机和步枪,又一次坐直身体,并把手机再次放在耳边。

我听见他说,"收到,长官。谢谢。"随后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回到我们战斗最艰苦的位置,也就是我们左翼的防守位置,再次开始向敌人射击。

如果基地能够在我们被压垮前及时派来增援,那个打给基地的绝望的电话就能够挽救我们的生命。这也是迈克给基地分子的一种打击。只有我知道迈克刚刚做了什么。他明白我们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请求增援。他也知道只有一个地方才能打通手机:在开阔地上,远离岩壁的遮挡和保护。

他完全明白这样做的风险,也很清楚这个电话可能要他付出生命的

代价,但迈克尔·派崔克·墨菲,墨林的儿子,美丽的希瑟的未婚夫,勇敢地走人了烈火风暴之中。

他的目的很明确:进行最后一次英勇的尝试,以挽救两名队友的生命。他打通了电话,报告了我们的大概位置、敌人的实力和局势的严重性。当敌人击中他的时候,我想他已经负了致命伤,但他依然继续报告。收到,长官。谢谢你。即使我活到一百岁,这些话语也不会从我的记忆中消逝。我怎么可能忘记呢?换了是你,你会忘记吗?作为一名军官,他战斗到最后一刻,而且牺牲前的最后行动还在不惜一切代价挽救幸存下属的生命,还有比他更伟大的海豹小队指挥官吗?

我怀疑是否还有比迈克更优秀的军人,他在猛烈的火力下保持清醒的头脑,一刻不停地思考,即便局势已经几乎不可挽回仍然无畏地下达命令,最后还做出那样的英雄行为。那不是故作姿态,而是至勇的举动。迈克上尉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是一位非常非常伟大的海豹突击队军官。即便为他建一座同帝国大厦一样高的纪念碑,在我看来依然不够高。迈克还活着,并继续坚持固守左翼。我守在右翼。我们两人都小心而准确地射击。我仍然试图占据略微高一点的阵地。但是基地组织残余的部队决心绝不让我达到目的,每一次哪怕我试图前进几码,爬高几英尺,都会被他们赶回来。迈克也试图向上攀登,并爬到了我上面的一片岩层。那个位置易攻难守。我知道这肯定就是迈克最后的阵地了。就在这时,艾克斯摇摇晃晃地从我身边走过,艰难地躲在岩石的掩蔽之下。此时我看到了他的伤口,他头的右半边几乎被打飞了。我大喊,'艾克斯,艾克斯。快,好兄弟。在那儿卧倒,在那儿卧倒。"我指着乱石中的一个位置,我们也许能够在那里找到掩蔽。艾克斯努力想举起手,示意他听见了我的话。但他做不到。他还在弓着腰踌珊地朝前走。他已经丢掉了步枪,只握着手枪,但我知道他已经没法握枪、瞄准、射击了。没有人头部受了那样的重创之后还能活下来,但至少他还在寻找掩蔽。我知道艾克斯就要死了。

迈克还在射击。突然,我听到他尖声叫我的名字,那是一种最令人毛骨惊然的叫声:"救救我,马库斯!请救救我!"他是我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但他的位置在我上方大约三十码的地方,我爬不到那里去。我根本移动不了,如果我离开了我隐蔽的地方2码远,他们就会把我打成筛子。

不管怎样,我还是在岩石缝里传来传去,努力为他提供掩护火力,好打退这些混蛋,让他能喘口气,能等着我想办法活着赶到他身边。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尖声喊叫,呼喊我的名字,哀求我去救他。但除了跟他一起死,我什么也做不了。即便那时,尽管我还剩下几个弹夹了,我仍然相信我能够压制这些戴头巾的混蛋,想办法就出他和埃克斯。我只想结束麦克的痛苦,好让他不再尖叫。

但每隔几秒钟,他就会喊我的名字。而每一次听到他的喊声,我都心如刀绞。泪水再一次从我的双眼夺眶而出。我愿意为麦克做任何事情,我愿意为他牺牲我的生命。但是即便我死在这里的乱石之间也救不了他。如果我要救他,自己就必须活下去。

就在此时,麦克的尖叫停止了。其后的几秒钟一片死寂,好像就连这些基地武装分子也知道麦克已经死了。我朝前挪动了一点,抬头向上望去,只见4个人冲下来,朝着他倒地的身躯连射数弹。

对所有人来说,尖叫声已经停止了,但对我不是这样。每个晚上,我仍然能听到麦克的尖叫。那比其它一切、甚至比丹尼的死还要刻骨铭心。有几个星期我想我可能是疯了,因为我完全无法摆脱那尖叫。有一两次,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能听到尖叫声,我用手捂住耳朵,把身体紧紧的顶在墙上。

我一直认为只有普通人才会有这种心理问题,海军海豹突击队员是不会有的。我现在体会到它们的可怕了。我不知道我在夜晚能否再度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