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弹如雨下(第2/8页)

我站在那里凝视着的我们的新位置,它高高地耸立在山间,四周都非常陡峭。这个位置的确完美,但也非常危险。如果有人在夜间向我们发动攻击,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突围,因为如果他们朝我们发射火箭筒的话,我们在这个狭窄的地方无处藏身,会被炸得粉身碎骨。这里只有一条出路,也就是我们进来的那条路。一个像沙马克那样经验丰富的指挥官完全可以把我们钉死在这个贫瘩、多石的地方,要想突围就得杀出一条血路。此外,还有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始终挥之不去,沙马克的朋友本·拉登可能也在这个地区活动,而他身边可能会有"基地"组织的大部队。,但从监视侦察的角度来看,这个位置完美无缺,它居高临下,视野广阔,这是任何监视小组所梦寐以求的。我们只要在松软的页岩上挖个掩体,小心谨慎,保持隐蔽,集中精神,确保别让人发现就不会出问题。

但我依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其他三个人也一样。

我们都吃了点东西,又喝了些水,然后面朝下地趴下,太阳晒在身上,湿透的衣服上慢慢开始冒出蒸汽。这时候的天气变得酷热难耐,我趴在一根伐倒的圆木底下,尽量把身体挤进圆木与地面的缝隙里,只有双脚露在外面。但倒霉的是,我的身下有一株大尊麻①,差点儿没让我疯掉。当然,现在我只能纹丝不动。谁知道这时候是不是有一副高倍望远镜正盯着我们这儿呢?

我用瞄准镜和双筒望远镜默默观察着。墨菲藏在地势较高的几块岩石之间,距离我大概五十码。艾克斯在我的右边,躲在一棵老树桩的空洞里。丹尼带着无线电,蹲在我下方左侧仅有的几棵树中间,所有人中只有他藏在阴凉下,能够躲避炽热的太阳。此时已接近正午,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几乎就在我们头顶正上方。

从山下是看不到我们的,而在我们的上方也看不到任何人员活动的痕迹,至少在我们呆的这座山上没有。我们需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一动不动、一言不发、集中精神。这四条我们都非常在行。

山上死一般的寂静,就像是寂静的黑夜一般。我们相互之间偶尔的简短对话才会打破这种沉寂。这些对话多半涉及丹尼能够躲避太阳直射的有利位置,跟我们的任务没有什么关系,一点都不优雅,也没有什么同情心。

"嘿,丹尼,想不想交换一下位置?"

"去你妈的!"

只有这种对话,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群山间没有其他声音。但是突然间,我听到有动静从我身旁圆栩一侧的西南方向传了过来。那是细微的脚步声,而。那个人一直走到我的头顶上。耶稣基督!我大吃一惊,

①}尊麻科类植物,齿形叶,雌雄异体,无花瓣,接触其植物刺毛会引起皮肤过敏.

这时候,一个手持斧头的家伙从边上跳了下来,正落在我的身边。我差点儿给吓晕过去,因为这实在是出人意料。我迅速转身抓起枪对准他。我想这至少能让他没有勇气砍掉我的脑袋。然而他比我还要吃惊,赶紧把斧头扔到了地上。

然后我看见艾克斯站起身来,枪口指着那个家伙。"你肯定已经看到他了,"我没好气地说,"干吗不告诉我一声?他差点儿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我只不过不想弄出任何动静来,"艾克斯说道,'我早就瞄准他了,一直盯着他走到你身边。他只要敢轻举妄动,我就会当场将他打死(, "我让那个家伙靠着圆木坐下。接着发生了一件荒谬的事情:上百只山羊一路小跑着上了山,每只羊脖子_仁都挂着个小铃档,它们把这块地方挤得满满的。现在我们大家周围都是山羊。随后又有两个家伙冒了出来。我示意他们过来与他们的同伴坐在一起。不过我可没让那些山羊坐下。

迈克和丹尼从咩咩叫的羊群中挤出一条道来,过来看看出了什么情况。我们都注意到一点,这三个人当中有一个还是个孩子,只有十四岁左右。我试着询问他们是不是基地分子,他们都不住摇头,其中年长的一个用英语说:'不是基地分子··一不是基地分子。"

我把我的巧克力棒给了那孩子一块,而他却对我怒目而视,只是把巧克力放在身边的石头上,既不说谢谢,也没有点头。另外两个阿富汗人也怒视着我们,很明显他们非常不喜欢我们。当然,他们可能心里在想,我们在他们的田野里四处闲逛,身上背着那么多的武器和弹药,都足够征服阿富汗的一个省了,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他们很明显都是牧羊人,高原地带的农民,也就是《日内瓦公约》上说的手无寸铁的平民。如果从纯军事的角度来说,我们应该毫不犹像地立即将他们干掉,因为我们无法弄清他们的意图。

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与基地武装有来往,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与基地组织立有盟约,承诺一旦在山里发现可疑迹象就立刻向基地组织的指挥官报告。哦,天啦,我们是不是疑心太重了。

但 无可辩驳的事实是,如果这三个衣衫槛楼的阿富汗人跑下山找到沙马克和他的队伍,报告我们的行踪,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在山脊上无路可退。从军事意义上讲,我们别无选择:那些家伙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污秽的胡须、粗糙的皮肤、布满老茧的双手和愤怒的脸庞,这些人不喜欢我们,尽管没有敌意,但是他们不愿意向我们伸出友谊之手,也不想接受我们的友谊。

艾克斯是我们中的知识分子。迈克问他我们该怎么做。"我认为应该把他们杀了,因为我们不能放他们走。"他回答道。这个天才经过简单的纯逻辑推理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你呢,丹尼?"

"我才不管我们该怎么做呢,"他说,"你要我杀了他们,我就杀了他们。只要给我下了命令就行。"

"马库斯?"

"嗯,直到现在我都认为干掉他们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迈克。"

迈克的回答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听着,马库斯。如果我们把他们杀了,有人很快会发现他们的尸体。首先,这些鬼山羊就会待在这附近。如果这些人不回家吃晚饭,他们的亲戚朋友就会出来找他们,尤其是要找这个十四岁的小孩。但主要的问题还是山羊,因为无法把它们藏起来,所以我们很容易被发现。"

"等他们找到尸体之后,基地组织头目就会向阿富汗媒体大肆宣传。而美国的媒体也会紧抓不放,大量报道美国军队暴行。之后,我们很快就会被控谋杀,因为我们杀害了无辜的、手无寸铁的阿富汗农民。"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像他想得那样深远,但迈克的话决不是危言"听。我害怕这几个农民吗?不。我害怕他们可能会有恐怖组织丽发嗯?不·我害怕美国国内的自由主义媒体吗?是的。我的脑海中突然浮严岁终样一幅前景:"己要在美国监狱里待上很多很多年,终日与杀人犯和强奸犯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