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高山流水1

林奇顺利地在小世界多活了十年,他和狄岚非常小心,狄岚事业步步高升,也完成了该完成的世界线清除了黑化值,作为华人影帝问鼎全球,作为演员,他风光到了极致,而且是在那么年轻的年纪里。

他与经纪人林奇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也为大家所津津乐道,十年光阴,狄岚挂在嘴边的永远都是那一句——‘林奇,我没有你不行。’

这一句话,从调侃变为坚不可摧的誓言用了十年。

林奇,一个在狄岚背后的男人,却被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林奇还是在意外去世了,不是联盟使坏,飞机失事,联盟要使坏,都对着他一个人使劲,犯不着一飞机的人,飞机坠落前,每个人都留了遗书。

林奇心里很平静,因为知道会再见到他,可分别总是痛苦的,于是他只写了一行字,那是狄岚曾说给他听的,也是能表达他一切心迹的真心话——‘有你,就有光。’

失重的感觉传来,系统适时地将林奇从世界拽出,这次林奇连剩下的世界线都不看了,直接对系统道:“我不想放假了,你放假吧,我想进下个世界。”

系统道:“你这样太拼了。”

林奇发现系统虽然说话不好听,其实对他也挺好的,每次他死都拉的很快,生怕他疼一下,他对系统语气也放柔了,“我见他,心里高兴,一点也不累。”

系统没话说了,“那行吧,你自己小心点。”

*

烟雨蒙蒙,雨打芭蕉,林奇站在廊檐下神色有些恍惚。

他来到了曾经最接近权利顶峰的世界。

这是一个古代小世界,林奇的身份是御史中丞林渠远的嫡子,他自小便聪明灵秀,受家中悉心栽培,在京中素有美名,在今年的科举上崭露头角,夺得榜眼。

状元——当然是这个世界的男主韩逢。

林奇作为工具人,与韩逢乃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他这个人设完全就是为了衬托韩逢而存在。

出身林奇完爆韩逢,他从小接受最好的精英教育,却抵不上一个从未上过学堂横空出世的天才韩逢,两人棋逢对手火星四溅,林奇对韩逢有妒意也有敬意,爱恨交织,复杂难当。

林奇在这个世界的下场不太好。

一捧白雪,一抹艳红。

想起这个世界的结局,林奇情不自禁地摸了下自己的后脖。

“公子,韩大人来了。”仆从上前道。

林奇收回思绪,负手回眸:“让他偏厅等候。”

仆从微一躬身,轻声道:“是。”

林府偏厅,一张紫檀平角条桌,上摆一翠松盆景,修剪得极为别致,延展过去便是一道山河屏,屏下三足青釉炉内燃着清淡宜人的香,青烟袅袅爬上了一双皂色祥云暗纹靴。

略旧的靴面上沾了一点雨水,靴底泥迹斑斑,走过厅内的青石面,留下了淡淡脚印,仆人正跪在地上用湿布擦洗地面,眼眸悄悄地打量着这位传言中‘样样’胜过自家公子的新科状元。

论样貌,的确是好。

他见过的王孙公子不多,但也不少了,这新科状元肌肤如玉石般毫无瑕疵,一双眼睛黑得泛起了蓝,幽深若井,波澜不惊,虽是坐着,身形也显出了高挑风流之态,可以说是难得的美男子。

仆人听说这位新科状元出身低微,家中穷困,可乍一看,那饮茶的姿态那架势,不说与林奇比了,就算是他们林府的老爷御史大人也万不及一。

仆人盯得久了,手上动作也不禁停滞,这时……那双黑中泛蓝的眼睛扫了过来,短而密的睫毛一扇,锐利的光芒射出,只一瞬,仆人已猛地低下了头抖若筛糠,差点就要高呼‘大人饶命’!

门外脚步声渐近,韩逢放了茶碗起身,目光复杂地投向雨幕。

偏厅前的一条小小长廊,两侧花红草绿,仆从撑着一柄油伞走在来人的外侧,小心翼翼地为他挡去身侧飞溅的雨水,来人走得不急不缓,微低着头姿态从容,白皙的面容在雨雾蒙蒙之中显出一种柔和内敛的锋芒。

林奇轻吸了一口气抬头,对方似有所感,已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迎了上来,四目相对,往事如流汤汤而过。

系统:“双百分,友情提示:因为此世界的人物设定是千古第一臣,所以黑化之后的韩逢,你懂的,千古第一奸。”

林奇心中一紧,看来他的死对韩逢的冲击完全起了反面作用。

“林大人。”韩逢率先拱手,遥遥行礼。

他与林奇在殿试时也算碰过面,只是彼此都未曾交谈,林奇所代表的显然是京中的贵公子一系,像韩逢这样出身贫寒的则被朝中的寒门之子纳入一系,两人分属不同阵营,一直都是王不见王。

林奇性子傲,韩逢比他更傲。

像这样先行礼,并且是行躬身彻底的大礼,对于两人上一世来说从未有过。

林奇其实后期对韩逢十分欣赏,暗中帮了韩逢几回,只是碍于清高自傲的性子,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一直到林奇死,韩逢都在与他争锋相对,互拼高下。

林奇行刑前不久,韩逢才得到了林奇入狱的消息,他日夜不停地从关外连奔七天七夜,赶回京师。

法场外,雪地之中,红白泥泞糟污一片。

韩逢连林奇的全尸都未曾见到。

死生难见,肝肠寸断。

纵使韩逢日后权倾朝野,报仇雪恨,依旧意难平歇,因无论他作什么,都换不回那一个骄傲内敛,唇角带笑的天之骄子。

如今——换回来了。

韩逢历经沧桑已是城府极深,难平的心绪泛在胸间,从舌尖道出只是又一遍——“林大人。”

“韩大人。”林奇回了礼,微笑伸手,“请上坐。”

擦拭地面的仆人急急地走了出去,与门外收油伞的仆从拍着心口道:“韩大人好大的官威,方才我在里头擦地,他看了我一眼,吓得我差点叫出来。”

仔细收伞的仆从稀奇道:“咱们府里进进出出的大官没有百个也有几十个,一个新科状元,怕什么。”

“哎,你不懂。”仆从甩了手上的湿布,余惊未平。

林奇与韩逢左右分坐,韩逢坐下以后却又是起身,一手拿了林奇面前的瓷杯,“茶凉了,秋雨绵绵,林大人要当心些。”说话间,便将林奇杯里的那一捧冷茶出去倒了。

门外守着的仆人吓了一跳,探头过去,却是那位身材高大长身玉立的韩大人在给自家公子倒茶。

收伞的佣人窃窃一笑,收回目光,压低了嗓子,笑嘻嘻道:“正给咱们公子献殷勤呢。”面上颇为嘲笑,也不知是在嘲笑韩逢的殷切举动,还是笑面前仆人对韩逢的夸大其词。

那仆人也不辩解,只想到里头的韩逢,都不禁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