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3/4页)

济康郡的这批举人都是经历过乡试那次乱子的,既有秀才因迟到而无法正常参加乡试一事,尤其那事儿最后被证明确实有人从中搞事儿,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次警醒。

要知道,仅仅是一次缺考,都能叫迟到的秀才恨死了那个暗中搞事的人,那如果是终生禁考呢?

这只怕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吧?

陶举人在缓过来之后,就想离开南陵郡了。可有个问题是,从济康郡来南陵郡的商队不少,但回去却不一定有。哪怕真的侥幸碰上了,多几个人同行还能平摊路费,如果是陶举人一个人回去,钱会多出不少不说,路途还难熬,他总不能跑去跟商队的人说话解闷吧?

在询问了几个好友后,他们都表示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要等到放榜以后再走。当然,这不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把握,而是习惯了做事有始有终,再说也不差这几天。

无奈之下,陶举人只能压抑着心中的烦闷,憋着劲儿算着日子。

初时,他还能闷在房间里,可时间一长肯定受不了的。本来他还想搬出贡院旁边的客栈,毕竟这会儿都不需要在乎地段了,完全可以找个便宜的客栈。结果客栈掌柜是如此的现实,会试一结束,客栈就降价了,感觉就算费劲儿扒拉的去寻摸便宜客栈,也就是差不多的价格,省也省不了几个钱的。举人们又懒得动弹了,继续住吧。

陶举人想搬出客栈最重要的原因肯定是图便宜,眼下最重要的原因没有了,他倒是觉得留在这里反而安全。毕竟,他要是离开了,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套麻袋呢?毕竟刘侾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人君子。

当然,他也可以回去先前找到寄读的书院,可他是真的没脸回去,毕竟会试考砸了,又冲动之下搞了事儿,在聚在读书人之中……

他先前是受到万众瞩目的,眼下却实在是承受不住对方失望乃至奚落的目光。

如此这般,在刘侾被他爹毒打的消息传出来后,陶举人先是知道了刘侾的事儿,紧接着却听到旁人提起了好多天前的旧闻。

却是三皇子的事儿。

主要是对比啊!

对比三皇子和刘侾受到的惩罚到底哪个更严重一些。有些人是心疼刘侾的,因为他是实打实的挨打了,听说都见血了,连大夫都跑了好多趟。但还有一些人是心疼三皇子,那类人相对而言比较少一些,毕竟会跑来参加会试的,学霸的比例占了绝大多数,剩下少数人是因为勤奋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但其实也不太能代入三皇子。

毕竟,又没挨打挨骂的,只是回去继续进学罢了,就读的还是自家的书院,同窗都是自家的兄弟,连带先生们肯定也不敢太过于惩罚他,这样的读书不算苦吧?

只有极少数人对三皇子心生同情,这类人有个共同的名字,他们叫学渣。

“话不是这么说的,三皇子又不是尔等擅学之人,况且他读书是为了什么?太子殿下进学是为了将来能治理天下,咱们这样的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那三皇子殿下呢?他图什么?”

也对,他学的再好也不可能让他去当官的,就感觉是做了无用功一般。

其他人聊得热切,哪怕极少数人对三皇子产生了学渣般的共鸣,但就算是这些人,其实也谈不上真同情的。那是皇子殿下,有啥好同情的?他读不读书都是富贵无双,有着闲情逸致不如先同情一下你自己。

而陶举人……

他一开始就没听懂,但因为讨论这事儿的人特别多,还有很多人是直接将三皇子和刘侾放在一起对比的,再听极个别人说起了扰乱考场一事。

蓦地,陶举人脑子里几乎是电闪雷鸣,他终于想起来了。

梁是国姓啊!哪怕他不知道三皇子殿下叫什么名字,但他知道这一代的皇子们都是“日”作偏旁取的名字。

所以……

陶举人心神大震,随即肝胆俱裂。

他不敢相信自己不光是得罪了永平王府的小少爷,还开罪了三皇子殿下?就算那是个纨绔子弟,是绝对不可能登基大宝的,那也不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人物啊!

没等他想好这一切,就又听说安平王府开始办喜事了。

再一次的,陶举人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大概是年前?或者应该是还未到达南陵郡的时候,他们从济康郡一路往南过来,中间停靠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那会儿魏家那个老太太好像吹牛说安平王世子邀请她去参加婚宴?

其实,严格来说时间倒也不是隔了许久,但因为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再加上那会儿陶举人认定了是杨冬燕在吹牛,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这会儿哪怕是绞尽脑汁的回忆,陶举人也想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能够想起的只有他当时的心情。

嫌弃,鄙夷,嗤之以鼻。

反正就是嘲笑魏家老太婆太异想天开了,但没想到的,在到达了南陵郡后,他们还能在城门口碰上安平王世子,再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儿?

哦,对了,他自觉被打了脸,脸面无光之下,索性就故意避开去。魏家既然住了那个客栈,他就去别的,魏承嗣既然入了青云书院,他就另找一个。

说白了,就是赌气呗。

这本来也没啥,坏就坏在会试结束出考场的那一刻……

陶举人面色煞白,彻底不好了。

可饶是到了这一刻,他仍然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毕竟,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听到杨冬燕毫不掩饰的吹牛,多半人都不会相信吧?他的同行者也不信啊,哪怕是魏承嗣的同窗,当时也应该是不信的。

所以,他没错,错的就是魏家!!

但陶举人显然没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怀疑是人的本性,这没啥好说的。其他人纵然不相信,也不会恶语相向或者背后说人坏话,更不至于在会试都已经结束后,还实名举报,试图彻底断人前程。

……

三月初九便是安平王世子大婚的日子,往前一日,永平王府便派人去铺房了。

身为待嫁新娘刘韵的亲哥哥,刘侾是无论如何都要出席这种场合的。没等刘二老爷懊悔自己下手太重了,初八这天大清早,刘侾就蹦蹦跳跳的出来了。

屁事没有,连上火都好了。

这也很正常,他受了伤自然不能再吃那些大荤之物,天天清汤寡水的,上火自然也就好了。至于挨的打更是小事儿一桩,他皮实得很,其实前两天就可以在屋里乱窜了,但他不敢出去,生怕他爹看到他好得那么快,再给他来个伤上加伤。

至于今个儿嘛,刘侾笃定他爹不敢在这种时候打他,因此格外嘚瑟,还故意在他爹跟前晃悠来晃悠去的,看得他爹牙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