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第3/5页)

老魏家是去年搬到省城的,这二进院子离贡院和省学其实都不算近,但严格来说,也不算特别远。

最早那会儿,窝头每回放假都是大牛去接的,可这不是几个后生都回老家了,就算生意不好,铺子里也偶尔会忙不过来。窝头就说他自个儿回来好了,横竖路都摸熟了。再一个,省学又不是每天都放学的,每月放三天假,也都是考完之后的第二天才开门的。

青天白日的,又是在省城里,能出啥事儿呢?

没想到还真就出事了。

“窝头呢?窝头咋样了?没被人打伤吧?还没有天理了!”

杨冬燕忙道:“没事儿,正好碰上他另一个同窗了。就是那个姓梁的小哥儿,介绍咱们家猪崽去他家开办的女学上课的那个梁家少爷。”

梁家到底是什么来头,是否真的像传言中的那样,在南陵郡的本家有着滔天背景,杨冬燕还真不确定。

但不可否认的是,起码在省城地界,他们家是很能说得上话的。不说一手遮天,但确实极有话语权。

赶巧碰上了被堵在巷子里的窝头,梁家少爷都没让手下人动手,认出了梁家少爷的人就主动放弃了。

不过,因为堵窝头的人也没亲自出马,哪怕是个人都能猜到幕后的人,那也没办法直接找人对薄公堂。梁家少爷的意思是,这事儿就算是他也没法处理,闹开了不光那些人丢脸,只怕连省学都会被人指点,所以只能吃个暗亏了。

这事儿,杨冬燕能理解,但还是好气啊!

顾虑肯定是有的,哪怕那些人是被省学劝退的,最起码也是在省学里念过一两年的。结果呢?当然,人的品性不一定跟先生挂钩,可一旦传出去了,的确会影响到省学的名声。再一个,窝头在省学这一年里的月考排名确实不佳,哪怕先生们一致认为他极有潜力,但这个说辞却不一定能被所有人接受。

试想想,一个学生前头四五次考核都是垫底的,后来慢慢的赶了上来,可最好的名次也不过是中游偏上一些,且这种好成绩不过才区区两次而已。

另一个学生从未垫底,最差一次考核名次都比前一个好,最好的更是将那个甩开好长一段距离。

在外人看来,谁走谁留还不是明摆着的?

很少有人会理智的分析,从对方的年岁、以前表现、学习态度、后劲儿等等方面去思考和总结。多数人都是看表面的,不然省学折腾这个考核排名做什么?既然都考核了,每次都依着成绩排名次了,那就干脆利落的把最差的几个淘汰掉呗!

身为爹娘的大牛和方氏就特别气愤,恨不得找对方理论一番。

倒是杨冬燕哪怕心里再气,还是选择了忍耐,把人劝住以后,宁可生意再荒废一些,也要在放假那天前往省学接窝头。

只是家里不止一个孩子要上学,像猪崽那个学堂是每天早晚都要接送的,她还真就不能单独去。女学那边还是有讲究的,哪怕本朝对女子的约束并不算强,那也没有未出阁的少女每日单独外出的情况。

乡下地头是无所谓,但在省城是肯定不行的。

幸好,这几个后生提前过来了。

几人打包票说,以后接送窝头的事情交给他们了。

杨冬燕瞅着这几个膀大腰圆的后生晚辈,就别提有多放心了,不过她还是问道:“你们这趟回去瞧见我大嫂家里的萝卜和土豆了吗?”

“见是见到了,没咋说话。”

哪怕是同辈的亲戚,还真不一定会凑在一起说话。尤其年岁差距放在那里,再说两边原本也不熟,谈不到一块儿去。

事实上,因为自家后生晚辈都跟着大牛哥俩干活,老叔家那边跟杨冬燕这家的关系更为亲近一些,对魏大嫂家也不是说不好,而是自打他们分家之后,对分出去的那三家难免会疏远一些。

可杨冬燕这边却不是这样的,毕竟跟魏大嫂他们家挨着住了那么些年,两家的关系是格外亲近的,反而对老叔家那边,也就是几个后生略熟悉一些,其他人则是好些年没有来往了。

杨冬燕跟魏大嫂本人关系好,大牛和二牛则跟魏大嫂那三个大一些的儿子好,至于窝头,他最喜欢的小伙伴永远都是萝卜和土豆。

本来,要是没发生灾荒以及窝头被堵巷子一事,杨冬燕还不带想起那俩的,可这不是碰了巧吗?

“我记得他俩跟窝头是同一年生的,今年也就是虚岁十一岁。这个年纪跟着当爹的下地干活倒也行,可眼下年景不好,我就寻思着,与其让他们在老家种地,还不如接出来。”

“老婶你是想叫他俩跟咱们一起干活?”

“也不是,我是想着把他们接出来送到私塾去念两年书,也不求他俩跟窝头似的考科举……当然他俩要是有这个能耐,我也供!反正就是琢磨着,让他俩出来,不说学多少本事,起码出来开开眼界。”

其实,杨冬燕也没想好让那俩小子具体干些啥,只是她每次瞧着窝头回家就一头扎进书房里看书用功。

哪怕猪崽也在上学,但俩人之间的差距如今已经太大了,不太能说得上话。而整个省城,除了同窗之外,窝头也没其他熟人,偏生他的同窗普遍年岁都大,在做学问上兴许能说得上话,但小孩子也是需要朋友的。

最好是同龄的小男孩儿,像猪崽如今整天挂在嘴边的,就是俩跟她年岁相仿的小姑娘。

如今,杨冬燕也只有一个大概的想法,反正第一步就是先将人从老家接出来,以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呗。

几个后生听了杨冬燕的解释,顿时面露羡慕之情。

哪怕读书很苦,但不能否认的是,在学会了简单的画图和记数量后,送货的确是方便了不少。起码,曾经吃过的那些苦头都得到了回报。

再说了,读书苦,种地就不苦了?如果家里能有个会读会写字的人,就算地里的收成垮了,那也能进城靠给人读信写信挣钱,还能去酒楼饭馆里当账房先生,甚至朝廷招徭役的时候,能读会写的也会被安排当个计数的小管事,总比直接下河堤干苦力来得强。

就有人问杨冬燕,是不是派个人去接那俩幸运娃过来。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很着急,不过眼下也其他重要的事情了,铺子里忙碌有限,犯不着所有人都扎堆待在这里,拨出人手回一趟老家也好。

正好再捎带点儿粮食回去。

这就必须申请一个事儿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饶是全郡境内多半地方都遭遇了罕见的灾荒,省城这边还是歌舞升平。哪怕粮食不够吃了,也有粮商闻着味儿就过来了,运了不少粮食来省城贩售。只是,这个价格也是蛮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