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此去苏格兰(第2/3页)

有志于称霸西欧的亨利二世,仿佛提前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狂喜之下,法国国王首先肯定了儿媳妇的政治才干,声明绝对支持她回苏格兰亲政;而后表示,希望能尽快确定这配方的可行性。

玛丽对亨利二世的反应,非常满意。

穿越女玛丽,不打无准备的仗。鉴于吉斯公爵仍在战场上与西班牙人对峙,她在交出配方前,已事先和另一个舅舅、洛林红衣主教商量过初步计划,并着手开始制造实物。

业已习惯外甥女那些“异想天开的设计”的主教大人,被她此次弄来的东西惊得合不拢嘴。然后,他一面小心谨慎封锁消息,一面亲自监督工匠们加班加点干活……不久,小实验室的工作人员,竟真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所以,就在1558年8月初,玛丽为国王陛下呈上了一小面光滑的玻璃镜。

“先是在玻璃上紧贴锡箔,而后用水银浇灌,形成的‘锡汞齐’,可以牢牢附在玻璃面上……”玛丽尽可能简单的为亨利二世作解释。“此法需要的时间虽长,但相当可靠。”

亨利二世简直赞不绝口。“太妙了!若将此法推广……”

干了大部分实事的洛林红衣主教,不得不提醒国王:“陛下,同时要制定绝对严格的保密措施。”

亨利二世哈哈大笑。“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双目炯炯,看向洛林红衣主教。“这件事,该交由你全权负责。”

深受信赖的宠臣喜上眉梢。他望了望外甥女,见她微微咬唇,心中了然,继而向法兰西国王进言道:

“可以想见,在不久的将来,这项产业会让法兰西的国库变得充盈。而苏格兰女王,也希望,那片高地同时获得一些财政支持……”

他说这话的时候,“法兰西王储”兼“苏格兰国王”弗朗索瓦并不在场。玛丽想回乡独掌全局的野心仿佛昭然若揭。

但,这并未阻碍亨利二世的好心情。

毕竟,这个女孩已是自家儿媳,给点独立和特权也没什么。

法国国王挑挑眉,笑道:

“那就来看看,苏格兰需要什么吧。”

于是,即将被亨利二世放行的玛丽·斯图亚特,林林总总开出了一些条件:自己的苏格兰卫队将全部带走,最好有一支法国护卫队随行;她还需要一批优秀工匠,一批生活生产物资,以及——

一百万利弗尔,现钱。

最后一条,貌似狮子口大开。毕竟法兰西此刻战事未平,财务正捉襟见肘。对此颇有研究的舅舅,之前已经告诉玛丽,国家债务如今有四千万之巨,且预计每年还要增加二百万。

可是,考虑未来水银镜产业可能的收益,区区一百万,委实又不过分。

尤其是,玛丽颇为诚恳的表示,因为苏格兰“将成为法兰西的一部分”,自己回去后,也不打算另行铸新币,希望能有足够的法国货币,进入苏格兰境内流通。

这话亨利二世爱听。不过,他没办法无限制的慷慨。

最终,在红衣主教的协调下,玛丽“自甘委屈”,同意暂时只索取一半经费,另一半酌情后补。

鉴于军费有限,遣往苏格兰的法国护卫队,也就大打折扣了。

实际上,亨利二世也抽调不出那么多士兵——开玩笑,把苏格兰卫队弄走,他的兵源已经很吃亏了。哪还能把本国有生力量,都派去那片贫瘠的孤岛高地呢!

谈妥了一切的玛丽回到自家宫殿——更准确来说,是她和弗朗索瓦的婚房。望着昏黄烛光中的新婚丈夫,她心里蓦然升起浓浓的愧疚。

亨利二世,在此关头,如玛丽所愿,没让弗朗索瓦同她一起去苏格兰。

即使,他亦是名正言顺的“苏格兰国王”。

有分居打算的玛丽,早早预计、甚至是谋划了这种结局——打一开始,她便特地挑王储出宫驻守之时,去和亨利二世商谈归乡之事。

弗朗索瓦固然知道先前她母亲的来信,却不曾料到,她这么快便要走;而且,还是撇开他独自回苏格兰。

消息还不甚灵通的少年,回到卢浮宫才得知,他的妻子已趁这段时间,和他的父亲谈好了几乎所有方案。

令他们暂时分离的理由,冠冕堂皇,十足充分。

首先,法兰西和西班牙战事正酣,作为王储,他应该坐镇京畿,稳定民心。

其次,此去苏格兰,路途遥远;护卫队人手本就不足,还没几个法国兵;更有敌对邻国英格兰,或许从中作梗——恐怕不安全。

再次,他过去身体不太健康,苏格兰历来缺医少药,这也是一大隐患。

其实有个最重要的理由,亨利二世绝口不提,玛丽也不能说,但某些聪明人能暗中意识到的——弗朗索瓦是他妻子的第一继承人,甚至排在他岳母前面。

如果,一旦苏格兰的年轻女王有任何不测,他就能接受她几乎所有遗产,独自享受那顶王冠了。

有这般诱惑在前,让新婚夫妇暂时分离,又算得了什么呢。

玛丽尚不清楚弗朗索瓦想通了其中几条理由。她见他一脸被欺骗的悲怆,呆呆的坐在床沿,就碎步轻挪,敏捷的走到他旁边。

即使这个时候,她的姿仪依然美丽得无可挑剔。

——泪眼朦胧的少年,被妻子一双皓臂环住时,居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他看着王太子妃屏退众仆,明确表示,要和丈夫说些私房密话。

比顿小姐瞪着眼,觉得有点糊涂:好像,她们本应该在一旁给女主人帮腔?最后,善解人意的赛顿小姐与弗莱明小姐眼明手快,把她给拉走了。

玛丽决心同弗朗索瓦摊牌。

反正,缔结着两国最重要的政治联姻,他们势必要被长长久久的绑在一起,几乎没有离婚的余地。

作妻子的,与其想着百般防备、事事欺瞒她的合法丈夫,倒不如设法拉拢他,结成更稳固的同盟。

再说,她自己,对这位驯服体贴的青梅竹马,一直颇有好感。

她亦清楚他自幼开始的信任,以及长期习惯性的依赖。即便用不那么自恋、不那么玛丽苏的心态去看待,至少现阶段,她对他很有把握。

而她独自回苏格兰,本就是防备了……

既然如此,眼下,何不试着敞开心扉,好好相处呢。

在他的沉默里,玛丽屈膝躬身,伸手捧起少年的脸,温柔而坚定的道:

“你已经知道了……我不得不回去,亲爱的弗朗索瓦。”

“我做了个梦……”

“和以前一样,主为我指引着未来。”

“梦中,我的母亲,承蒙主的召唤,在不久的将来……辞世。”

“而我们的苏格兰,则在强敌虎视眈眈之下,几乎分崩离析。”

“在那之前,我预见,那位英格兰的玛丽女王,亦命不久矣。她去世后,继位的伊丽莎白·都铎,会再次颠覆天主教的教义;甚至,把苏格兰,也强拉至激烈的宗教冲突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