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4页)

王朗瞬时瞪大眼,他呲目欲裂地瞪向赵家大郎,“是不是因为他?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他对不对?就是因为他比我有钱,他能给你买十两一盒的胭脂!”

面对王朗的歇斯底里,何穗意的神色格外平静,就好像站在这里的不是她一样。

何穗意声音干涩,她的脑子是混乱的,却又无比清晰,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笑话,而现在,这个笑话摊开在众人面前,让她比自己赤身果体还要羞耻。

她道:“别说了,王朗。”

王朗还在继续,他甚至举起了手里的刀,不顾挡在赵家大郎面前的何穗意,执意要杀人。

王朗是个江湖人,杀人是家常便饭。

他并不忌讳。

可是何穗意不一样,她连死人都没见过。

从前的王朗有多好,现在的王朗就有多可怕。他瞪着一双眼,脖颈处青筋迸出,整个人像疯了似得无法遏制心底躁怒的野火。

何穗意吓得后退一步,她靠到赵家大郎身上,身后的男人解下身上的大氅替她披在身上。

温暖的温度,柔和的动作,带着一点熏香之味,胳膊顺着脖颈绕过去,修长白皙的指尖系上大氅缎带,并细心抚平褶皱,还抚平了何穗意心中的惊惧。

而当那柄柴刀砍来之时,赵家大郎揽着何穗意往旁边一躲,那柴刀径直砍上赵家大郎的肩膀。

殷红的血从青竹色的袄袍中沁出,赵家大郎身形一晃,何穗意赶紧伸手扶住他。

赵家护卫已然上前,与王朗缠斗起来。

王朗虽是江湖人,但赵家护卫也并非软脚虾,且还有很多人本也是江湖人,后被赵家大郎招安进来当了赵家护卫,武艺自然不俗。

王朗武艺不低,可双拳难敌四手,不过片刻,他便被制服。

赵家大郎捂着肩上的伤口,走到被压制在地上的王朗面前,声音有些虚弱,他道:“王朗,我待你不薄。”

王朗面有羞愧,他低下头,咬紧唇,不说话。

赵家大郎长长叹息一声,“我给过你机会的。”顿了顿,他抬手挥开那些压制着王朗的赵家护卫,与王朗道:“你走吧。”

站在一旁的何穗意止住了自己欲上前的脚步。

她虽已对王朗心死,可却不愿他死在自己面前。她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为王朗求情,可她没想到,赵家大郎竟就这样放过了王朗。

王朗踉跄着起身,他先是盯着赵家大郎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神色怔怔地转头,站在那里盯着何穗意看。

何穗意红着眼偏头不看他,双眸已经红肿的几乎睁不开。

王朗握紧双拳,他声音嘶哑道:“我走了。”

何穗意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她身上披着赵家大郎的大氅,虽一身粗布麻衣,但姿容惑人,在冷阳之下仿若仙女下凡。

仙女,从来就不是属于他这种污泥之人的。

王朗自嘲一笑,转身离开。

这是一场梦。

于何穗意,于王朗而言,只是一场美好又现实的梦。

有缘无分,鸿沟之距。

“赵哥哥!”苏水湄急喊一声,朝突然倒下的赵家大郎奔过去。

何穗意也被赵家大郎突然的晕倒吓了一跳,她蹲在他身边,看到赵家大郎被鲜血染红的肩膀,眼泪又不争气地滚了出来。

“都是因为我……”

苏水湄上前替赵家大郎止血,然后又让人去唤府内医士过来。

她朝何穗意递过去一块帕子,劝道:“这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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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赵家大郎的伤只是皮外伤。

只不过他体弱,难免要比常人多费些心思。

暂时安顿好赵家大郎,苏水湄立刻去寻陆不言。

外头动静那么大,这里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姜娘正蹲在院子门口喂猫。

小奶猫儿与姜娘很是亲近,一直不停地蹭着她的腿,惹得姜娘直笑。

“姜姐姐。”苏水湄唤了她一声。

姜娘抬头,看到她,笑道:“是小郎君呀。”

姜娘如今二十出头,看到苏水湄这样水嫩的小郎君,全当弟弟看待,再加上苏水湄唤她一声“姜姐姐”,便更觉亲近。

“大家怎么样了?”苏水湄出去的急,还不知道众人情况如何。

姜娘道:“都挺好的,就是陆大人失血过多,近几日怕是都下不了床了。”

是啊,陆不言流了那么多血,要不是身体底子好,现在怕是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

“我炖了红枣桂圆汤,十分补血,只是男女有别,我不好过去,小郎君替我带过去吧。”姜娘起身,将屋内那盅还温着的红枣桂圆汤递给苏水湄。

苏水湄抬手接过,看姜娘一眼,然后调皮眨眼道:“我与姜姐姐也是男女有别。”

姜娘嗤笑一声,“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我哪里看得上你。”说完,姜娘一愣,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这种话,她立刻偏头,正经了神色,然后抱起地上的小奶猫儿就去了。

苏水湄在原处站了一会儿,转身端着红枣桂圆汤去陆不言的屋子。

屋内,男人正躺在床上,身边坐着胡离。

“这是姜姐姐给大人炖的红枣桂圆汤。”苏水湄把瓷盅放到桌上,“大人现在就要喝吗?”

陆不言身着素白中衣,黑发披散,那细腻柔软的青丝微翘,中和了脸上的锋利之色,男人眉梢轻抬,肌肤苍白,如此躺在那处,竟显出几分娇弱怜惜之意。

苏水湄立刻扭头,想着这可是一条疯狗,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端过来吧。”陆不言嘶哑着嗓子开口。

苏水湄端着瓷盅过去,替陆不言舀出来一碗后放到一旁的小几之上,然后一偏头,看到胡离被绳索磨破的腕子,立时蹙眉,“胡副使,你的手腕受伤了?我替你包扎一下吧。”

“多谢。”胡离的手腕是在昨日挣脱绳索时被擦伤的。红肿青紫,还在流脓渗血,拖了一日没有处理,现在又严重了几分。

苏水湄拿了药箱过去,替胡离包扎伤口。

两人坐在不远处的实木圆凳上,胡离挺直背脊,一垂眸便能看到苏水湄低头时露出的那截纤细脖颈。

身形也弱,胳膊也细,手也嫩。

这样的一个小郎君居然真的会是男人吗?胡离又想起那日的事,小郎君被他压在身下,身形慌乱,眼神无措,胸前平坦到一览无余。

其实,或许,只是还没长开?

胡离的眼神又开始飘忽,他开口道:“小江儿,你今年几岁了?”

苏水湄不疑有他,“十五。”

“十五啊……”若是女子,也及笄了,不小了,再怎么说也不会那么平吧?那日是晚上,其实说不定他看错了也不一定。是的,他只是看了一眼,又没上手摸。

这平不平的,还是要摸一下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