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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听着头皮“吱吱”的响声,他想着的是秀,觉得秀正用一双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向秀走去——接下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鲁大昏死在那里。

鲁大醒来时,已发现自己被扔到荒郊野外,头皮的炙痛再一次告诉他杨雨田那老东西并没有实现他的诺言。杨雨田用成人戏耍小孩子的手段戏耍了他。鲁大的头皮从此寸毛不生,从此也就有了一个鲁秃子的绰号。鲁大那些日子像条狼一样,围着杨家大院嗅来转去,他思念着秀,那种思念百爪挠心似的让他难忍难挨。

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攀墙跳进了杨家大院,摸到了秀的门前,他敲开房门时,秀一下扑在他的怀里。两个人儿滚成一团,压抑着哭诉他们的海誓山盟。在鲁大离开杨家大院这些日子,秀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鲁大,她曾用绝食抗拒父亲的无情。她坐在屋里,日日夜夜都在读着有关爱情的唐诗宋词,她从古人那里再一次重温了爱情的凄婉、忧伤。

那一夜晚,两人赤身裸体地拥在滚热的火炕上,相互用自己的身体慰藉他们的忧伤。结果,情急之中,他们什么也没有做成,只剩下了亲近和抚摩。黎明之前,他们做出了决定,商定天亮后私奔,他们将用这种古老而崭新的方式,向传统挑战。商定完之后,鲁大趁着黎明前的黑暗,翻过墙头,消失在黑暗中。

中午的时候,到了约定时间,秀果然赶来了。秀走得慌慌张张,气喘吁吁,可仍掩饰不住那一刻的欣喜和激动。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们在这之前并没有想好要到哪里去,只想离开制约他们的杨家大院。两个人儿趔趔趄趄、跌跌撞撞地顺着山路行走着。没膝的雪顽强地阻碍着他们的出逃。傍晚时分,他们终于又困又饿再也走不动了,他们相互依偎着坐在一棵树下睡着了。

突然他们又被惊醒了。惊醒之后他们看见了火把下面杨雨田带着家丁正站在他们面前。

杨雨田一把抓过他的衣领子,口歪眼斜地说:“你小子心不死哇,今天我就让你断掉这个念想。”说完便上来两个家丁,不由分说便把他捆绑在树上,秀在一旁号啕着哀求着,杨么公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把秀扔在马上,然后他们便打马远去了。远远地他仍听见秀呼唤他的声音,他也在呼喊着秀,没多一会儿他只能听见自己沙哑的呼喊声了。他这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漆黑的夜幕下,他被死死地绑了双手双脚,扔在这荒山野岭上,他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不被冻死,也要被野狼吃了,他绝望地闭上双眼,但很快又睁开了,他看见寒星远远近近地冲他眨着眼睛,远处野兽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地传来。夜里的北风紧一阵慢一阵地吹,碎雪纷纷扬扬地在山岭间飘舞,他先是双手双脚失去了知觉,渐渐地连意识也失去了知觉,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死在这荒郊野外。一种巨大的仇恨,在他即将麻木的意识里很快闪过,那就是他若还活着,就杀了杨雨田。后来,他就失去了知觉。

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老虎嘴的山洞里,是胡子救了他。那一刻,他觉得要报仇只有当胡子这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