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阿尔汉格尔斯克的玫瑰(第2/2页)

罗莎个子高挑,不着红装着戎装也难掩其天生丽质。由于纬度高,阿尔汉格尔斯克全年平均日气温仅为摄氏1度(最高的7月也只16.1度),一年有6个月在0度以下。那里的各种植物、包括玫瑰,都会抓紧短暂的温暖季节完成自己的生命周期。罗莎牺牲时还没满21岁,恰像家乡的一朵玫瑰,生命虽然短暂,但无比美丽。

注意,罗莎毙敌54人的纪录,在苏联红军狙击手里远不是最高的,就在女狙击手里也排不到前列。女狙击手中“大妈”级的妮娜·彼得洛娃(1893—1945),卫国战争开始时已经48岁,仍毅然参加红军并且拿起枪在前线作战,总共击毙敌人122名。

“阿尔汉格尔斯克的玫瑰”罗莎·夏尼娜

红军狙击手中的“大妈”妮娜·彼得洛娃和车轻狙击手在一起,照片摄于1943车,当时她已经50岁,毙敌纪录107名。

苏联红军女狙击手柳德米拉·帕夫里琴科,毙敌309人,包括36名敌方狙击手。

红军有多名女狙击手毙敌纪录超过百名,纪录最高的是柳德米拉·帕夫里琴科(1916—1974)和妮娜·罗布科夫斯卡娅(1925—),分别为309名和308名。帕夫里琴科原来是基辅大学历史系学生,1941年6月卫国战争开始后即“投笔从戎”。原来安排她做战地救护工作,但被她拒绝,坚持要到战斗部队。由于中学时代参加过射击俱乐部活动而且成绩不错,上级同意了,于是成为第25步兵师一员,并且是狙击手。1941年8月击毙两名敌军,取得首次胜利。此后在敖德萨作战,毙敌187名。在克里米亚半岛塞瓦斯托波尔作战8个月,到1942年5月,毙敌数已经达到257名。6月她不幸被敌军迫击炮弹片炸伤,伤愈后不久从前线被撤下,改做培训狙击手新人的工作,这样她的纪录便停留在309人上(其中36名是敌方狙击手)。把她从前线撤下是出于保护考虑,因为她已经成为知名人物。战争是残酷的,“二战”期间苏联红军女狙击手总数超过2,000名,大多数都像罗莎·夏尼娜那样为国捐躯了,最终能和战友们一起欢庆胜利的只有约500人。

帕夫里琴科在西方十分有名,因为1942年下半年她曾经访问美国、加拿大和英国,是美国总统罗斯福在白宫接见的第一位苏联普通公民。她还应总统夫人埃莉诺(Eleanor Roosevelt,1884—1962)邀请访问了多个美国城市,受到热烈欢迎。访问期间获赠两支名枪,美国赠送的是柯尔特自动手枪,加拿大赠送的是温彻斯特步枪。在英国访问期间到过曾经遭德军轰炸而严重受损的考文垂,那里的工人为苏联捐款购买了三套X-射线透视设备。

卫国战争期间苏联非常注意狙击手的作用,主要用他们消灭德军担任班、排、连长的士官和下级军官。苏军许多高级将领(例如布琼尼、朱可夫)都是士官出身,根据自己的经验,认为这些人在战斗中的作用至为重要。而且只有通过实战取得丰富的作战经验才能称职,不是只经过一般军校培训就能达到的。战争前两年的防御作战,狙击手的作用又格外重要。1943年库尔斯克战役以后苏军转入进攻,情况才有变化,但直到柏林战役,仍然可以见到狙击手的身影。罗布科夫斯卡娅和她的女狙击手排,最后战绩就是在那里取得的。

当然,苏军狙击手大多数还是男性,许多人表现突出,例如瓦西里·克瓦恰提拉泽(1907—1950)。在1944年一次战斗中,他所在小分队一度被敌人包围,他连续击毙多名敌军(不同资料给出的数字少则44名,多的60名),敌军几乎是露头必毙,起了很大震慑作用,使小分队得以顺利突围。克瓦恰提拉泽原来是格鲁吉亚一名普通农民,卫国战争开始后加入红军,并没有受过狙击手训练,起初担负前方观察任务,但不久就被发现凭着普通步枪他的射击也很精准,遂转为狙击手。他共毙敌534名,大部分是敌军军官,先后获授列宁勋章、红旗勋章、红星勋章,1945年获授苏联英雄。

不过,更为人熟悉的恐怕还是斯大林格勒战役表现不凡的瓦希里·查伊采夫(1915—1991),当时苏联作家、战地记者瓦西里·格罗斯曼就采访过他,并且在他的小说《生活与命运》里有所反映。近来许多人知道他,则与2001年英语电影《兵临城下》有关。电影是根据美国作家威廉·克雷格(William Craig,1929—1997)1974年小说《兵临城下:斯大林格勒战役》拍摄的,讲了查伊采夫与德军狙击手埃尔文·柯尼希少校(Erwin König)“决斗”的故事。著名影评人、第一个以影评获普利策奖(1975年)的罗杰·埃伯特(Roger Joseph Ebert,1942—2013),便说它讲的是关于“两个人被置于一种不得不用他们的智慧与技能去杀死对方的地位”。然而,这也就抹去了那场战争侵略与反侵略、正义与非正义的区别。在德国影片受到批评,认为它把复杂的历史简单化了,并且美化了战争,为此导演、法国人让-雅克·阿诺(Annaud,Jean-Jacques,1943-)宣布将不再参加柏林电影节活动。在俄罗斯影片更引起参加过那场战争老兵们的抗议,曾要求杜马(俄罗斯议会下院)禁止该片在俄罗斯上映,不过未被接受。只有在中国,不少人觉得它“好看”。这并不奇怪,因为没见到影评,剩下的只有服务于票房价值的宣传。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都写到查伊采夫,但美国作家克雷格写那本小说和格罗斯曼并无关系,他花了5年时间在苏联、德国等地搜集资料,研究了大量档案,采访了数百名那次战役的幸存者,但没能看到格罗斯曼的《生活与命运》。因为那小说虽然早在1959年就写出来了,但在苏联长期被禁止出版。后来由友人“走私”出境,1980年在瑞士出版。戈尔巴乔夫执政以后,1988年才在苏联出版,已经是格罗斯曼死后24年。小说对许多重大问题都有深刻的思考,有人认为那是20世纪苏联最有价值的一部小说,甚至可以和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相媲美。《生活与命运》的基调是乐观的;尽管有战争,有种族灭绝的大屠杀,有人们不可想象的苦难,有堪称彻底的破坏,生活仍将继续。

查伊采夫在乌拉尔山区出生、长大,卫国战争开始后参军,在海军岸勤部队服役。得知斯大林格勒战役惨烈之后要求转到陆军,来到斯大林格勒。他没有受过专门的狙击训练,一次偶然机会上级发现他射击精准,才改做狙击手。1942年11月10日之前他便毙敌32名,11月10日至12月17日又射杀225名,其中11名德军狙击手。他还受命训练新狙击手,他的“徒弟”击毙敌人超过3,00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