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我睡哪

在清阳县将堆积的政务处理完,靖王和沈木鱼动身前往江州府城所在的姜水。

从清阳县到姜水有一日半的路程要赶,靖王亲自南巡一事已经传遍江州,他们若是途径县城而去,只怕被知县相迎耽误了路程,因此走的是山路。

赈灾银一事牵连甚广,这条藤上剩下的瓜既然已被揪出,自有当地知府会处理,有郑飞贤这只被抄斩的鸡在前,靖王并不担心江州知府敢阳奉阴违徇私舞弊。

不必着急赶路,这一路走的算是离京这些日子以来最顺心舒畅的时候。

尤其是沈木鱼,先前被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刺激,进了清阳县之后,又被冯平江盯上,待靖王身份公之于众之后,他得体谅兄弟牛皮的身份,在人前至少装的人模狗样免得叫人传出去说靖王这人眼瞎心盲,身边竟是狐朋狗友,坏了人家名声日后不和自己玩了。如今好不容易远离了那些视线,沈木鱼可算是能卸下防备,不用再端着架子装贵公子文化人了!

“王爷王爷,瞧我钓的鱼。”

沈木鱼拿着竹篓,裤腿挽到小腿,白皙的皮肤上挂着水滴,一脚深一脚浅的跑到靖王面前邀功。

凌砚行正蹙眉沉思,恍然听见一道脆生清亮的喊叫,微微抬头,一只装了几条水草的竹篓怼到了眼前。

沈木鱼有心逗他开心,挤眉弄眼:“我对你的至死不渝!”

靖王一愣,缓和了紧绷的脸色,将那四个字在心中过了一圈,眸中闪过了一抹暗光,坚定了许多。

沈木鱼终于把人逗开心了,扔掉竹篓挨着对方坐下,肩膀“哥俩好”的贴了贴靖王的胳膊,关心:“王爷还在为百姓忧思吗?”

他能感受到从监斩完郑飞贤等人回来后,靖王的情绪一直不太高涨,甚至有时能发现他出神,眉心拧起,仿佛在忧思什么国家大事。

靖王砍过的头多了,自然不会是因为区区几个贪官奸商丧命而感到难过,但人家能成为原著大男主带着大周走向鼎盛,至少是一定勤政爱民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靖王如此魂不守舍过。

要不是知道靖王要等做了皇帝之后才开后宫,他这会儿都要怀疑靖王是不是背着他这个好兄弟有喜欢的人了。

“本王一会儿修书一封,叫韩宫锦进京替你父亲调养段日子。”

凌砚行没头没尾的道了一句,沈木鱼茫然,下意识点头。

后知后觉在原身的记忆中找出韩宫锦这三个字分量,他受宠若惊,惊讶的跳了起来:“韩宫锦?是那个传说中的医圣?!”

沈阳愈自当了中书令后便常常早出晚归,有时熬到深夜,甚至一整宿不睡,加之整日便是伏在案前,身子骨早不如当初那般健壮,年轻时落下的病根也逐渐显现出来,腰疼腿疼在下雨天尤其严重。

动不动就被气晕,老头多少还沾点低血压。

京中的大夫医术都差不多,替沈阳愈调理过几次,效果甚微,但医圣就不一样了,这两个字即便是放到科技发达医学发达的现代,也是学术泰斗级别的人物!

听闻韩宫锦二十二岁时医术便已经出神入化,担任太医令一职,三年后辞去职位归隐山林,后来自己开辟了一座山庄,只医疑难杂症,任谁都无法请动他下山。

他若是肯给沈老头看病开几帖药,他爹还不得活到九十九!

瞧瞧,他说什么来着,从一开始打算抱靖王大腿就是最明智的决定!

沈老头你真是沾到我的光了!皇帝都请不动的医圣这下给你来调养了。

沈木鱼两眼冒光,搓了搓手,“那诊金还是算我的。”

医圣可不好请,靖王能叫动对方定是花了人情,哪还有叫人家又废人情又花钱的道理。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

凌砚行嗤笑了一声,“韩宫锦的出诊费,一个时辰十两……”

既然进京,自然要在京中住上几日。

一日十二个时辰……

沈木鱼在心中算了算,医圣一个时辰十两银子,半个月也就是一千八百两银,他那还有一千两银票和严盛那搜刮的珠宝,咬咬牙也能付得起。

沈木鱼正要豪爽的答应,靖王似笑非笑的补充,“十两金。”

十两银子才只能换一两金子。

十五日的出诊费岂不是要一万八千两!

沈木鱼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满脸错愕,张了张嘴。

三千六百万……还仅仅只是出诊费?!

请神仙下凡也花不了这么多吧!

把他卖了都付不起!

他都是有钱人富二代了怎么还要为钱发愁!

沈木鱼哼哼了两声,讪讪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反正还有几个月他们一家老小就要上断头台了。

凌砚行哼笑了笑,沈木鱼轻轻噘嘴。

靖王捏住他鼓起的腮帮子,“韩宫锦欠本王两个人情,不用便浪费了。”

何况回京之后……凌砚行想了想,到时候还是挺对不起中书令的。

远在京城教小皇帝处理朝政的沈阳愈重重的打了两个喷嚏。

室内支起暖炉,热的能叫人只穿一件薄薄的中衣,他却蓦然后背发凉,毛骨悚然,一股不详的预感逐渐升起。

凌之恒趁着沈阳愈出神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轻轻点头逗了逗窗外的鸟,一根戒尺“啪”的一声打在面前,将他吓出了一个嗝,浑身一僵。

沈阳愈冷着脸:“王爷最晚一个月也就回京了,留给陛下的时间不多了,王爷不肯让权,陛下难道想一辈子被王爷掌控吗!”

朕想,朕愿意。

凌之恒摇头,糯糯道:“朕不能。”

沈阳愈勉强满意:“靖王离京乃是天佑陛下,陛下好生学着,臣一定会助陛下将放出去的权全部收回来!”

可是朕不想。

凌之恒干巴巴的“哦”了一声,瘪了瘪嘴,憋住两行两眼,继续低头看那些晦涩难懂的军事要领。

皇叔,朕再也不在背后偷偷说你凶了。

沈木鱼,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爹真的讨厌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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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鱼不知道皇帝盼着自己,他欣然的接受了靖王的人情为自己花的人情,变的更加殷勤,恨不得整个人贴在靖王身上,替他吃饭喝水上茅房。

到达姜水,江州知府黎怀安携州衙人马到城门口迎接,瞧见靖王躬身行礼,随后视线暗自往那贴紧贴着靖王的少年身上一转,顿时明了。

喔豁,果然是断袖。

坊间传言当真是不可信,靖王爷风光霁月,怎么可能不举。

想来也是,京中地处中心,外面的消息难免闭塞了些,靖王爷该了解男女之事时又已卸了战甲长居京中摄政揽权,不懂男风,对着女人没反应,二十六了还不成婚,也那怪有人私底下传靖王爷不行。

“下官已备好了接风宴,王爷请。”黎怀安微微侧身,亲自牵着马车缰绳过了城门,才翻身上马,亲自在前面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