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第3/8页)

黑岩:(英文) 我相信不是的。女士,您以您的仁慈和心软,画出的底线在战争中是会显得可笑。我遗憾,您没在战争前离开中国,被迫看见了一些让你那颗仁慈和柔软的心无法接受的事物。其实那都是些正常事物,战胜国的士兵们怎样对待战败国的男人和女人,自古至今都差不多。

拉贝:(英文) 战争是带出人性中的残酷和野性,这是难免的,但凡事都有个度。让我震惊的,是日本军队的残忍和野蛮,似乎无法度量!

黑岩:(英文) 您所指控的那些事物,是个别日本士兵在沿着战争惯性所发生的个体行为,不能代表日军大部分官兵。

拉贝:(英文) 恰恰相反,这几天不作恶的日本士兵,才是例外和个别。

日本公使从不远处走来,显然是想在拉贝、魏特琳和黑岩之间调停。

黑岩:(英文) 您这样说话,可不像个逻辑缜密的德国人。

拉贝:(英文) 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你说话。

日本公使:(对拉贝) (英文) 让我来给您介绍一下……

拉贝:(英文) 事实上,我没有兴趣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拉贝转身走开。

法国记者、英国记者、德国记者走到日本公使身边。

法国记者:(英文) 我们希望得到公使先生的准确答复,日军是否正在设法处理中国战俘的尸体。

德国记者:(英文) 日本内阁和天皇陛下对日本远东派遣军违背日内瓦战俘条约的行为怎么看?

日本公使:(英文) 假如你们的指控是真的,内阁会跟我一样感到意外,但我认为成批枪杀战俘是误传……

英国记者:(英文) 据说有人偷偷拍摄行刑焚烧尸体的照片。

日本公使:(干笑) (英文) 战争中的“据说”总是很多的……

日本公使想摆脱他们。

德国记者:(英文) 一旦那样的照片在世界上披露,德国作为日本的同盟国,都会很被动……

黑岩掏出烟盒,点了一根烟,慢慢将它插在长长的烟嘴上,然后饱吸一口,透过吐出的烟圈观察着记者们的激烈反应、日本公使的尴尬。

日本大使馆/大厅外的走廊 夜/内

魏特琳和美国记者走出来,两人低声交谈。

美国记者:(英文) ……情况不是像我们原先估计的那样好转,而且还在恶化,我劝您还是离开南京……

魏特琳:(英文) 我怎么能走?!我走了那几百个藏在我们学院里的女人怎么办?虽然我的保护很无力,但比毫无保护要好一些……

美国记者:(英文) 听说日本军方非常恼火你,您留下来,万一遭到暗算怎么办?

魏特琳:(笑笑) (英文) 万一那么糟糕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所有人都会猜出是谁干的。所以日本人不至于那么蠢。

美国记者:(英文) 那么帕耐号呢?全世界都知道日本飞机是冲着谁去的,他们就是抵赖到底,谁能拿他们怎样?

拉贝从大厅出来,四顾一番,从口袋掏出几个胶卷,塞给美国记者。

拉贝:(英文) 拜托你把这些胶卷带到上海。然后把洗出的相片散发给你所有的媒体同行,中国的、西方的,包括日本的。

美国记者:(英文) 我会尽力。

他打开背在肩上的摄影包,将胶卷装进去,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站在大厅和走廊之间的便衣。

便衣仔细地长久地盯了美国记者一眼,似乎在用视线描摹他的模样。

日本大使馆/大厅 夜/内

日本公使和年轻的日本官员低声交谈。

日本公使:(日语) 把电报直接发给外交大臣,如实报告他们军方在南京的行为和西方人对他们的恶感。他们军方的所为让我们所有的外交手段都丧失效力了。

年轻日本官员:(日语) 是。

日本公使:(日语) 一定要向外务大臣强调,我们日本国的体面在这几天内已经被军方丧尽,假如不制止他们的行径,日本在全世界人的眼里,将是野蛮嗜血的民族。世界将会谴责日本,在几天之内,就把人类文明拖回到中世纪了。记住了吗?

年轻日本官员:(日语) 是。

日本公使:(又想到什么) (日语) 等等。

年轻日本官员:(日语) 是。

日本公使:(日语) 我最后那句话不要写上去。大臣会受不了的。

日本大使馆/大厅 夜/内

十来个日本侍应生穿着笔挺的制服,无声无息地排成两列进入大厅。眨眼间,在大厅里打开一张张折叠餐桌,铺开洁白的台布。又是两列侍应生托着托盘进入大厅,迅速地在餐桌上摆开精美的日本料理。

日本公使用筷子敲击着手里的酒杯。

日本公使:(英文) 请大家注意,我们的餐会现在开始,请大家入席。

他向拉贝做了个高雅的邀请姿势。

拉贝:(英文) 对不起,安全区二十多万人处在饥饿边缘,我不能背着他们,享用这么豪华的晚餐。

教堂/地窖 夜/内

法比端着蜡烛,从梯子上走下来。

在打牌、织毛线、钳眉毛、小打小闹、哼哼唱唱的女人们都无所谓地瞥了他一眼。

法比目光扫了她们一眼,立刻发现玉墨不在她们中。

他走向那块帘子,撩起来一个角,向里面看去。

李全有和王浦生躺在自己铺位上睡觉,缺席的是戴涛。

李全有:(支起上身) 找戴少校?

法比:讲好今晚他把武器交给我。

李全有:天一黑他就走了。

法比:(吃惊地) 走了?!

王浦生:把他的东西都带走了。

法比:炸弹和枪都带走了?

李全有:你不就忌讳那两样东西吗?

法比眼珠一转,放下帘子,在女人群里看到打牌打得正带劲的红绫。他走过去。

红绫已经知道他要什么了,抬头跟他一笑:戴少校不是一个人走的。还拐带了一个。(她下巴朝玉墨的铺位一指,又向法比挤眼一笑) 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跟,好一对乱世鸳鸯哦!

法比看了一眼玉墨的床铺,大衣、围巾不见了。

教堂/楼梯 夜/内

玉墨从被炸弹炸塌半扇的楼梯上往上攀登。

她来到钟楼的出口,大钟从铁链子上落下来了,越过巨大的钟体,能看见戴涛倚在残墙上的身影。

教堂/钟楼 夜/外

被炸塌的钟楼在一片断壁残垣中仍显得鹤立鸡群。戴涛往远处看去,到处都有火光,颓城的劫难毫无收尾的迹象。突然,他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声响,顿时把手枪指过去。手枪下吊着一块红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