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4页)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篇幅的原因,萧谨行并没有在战报中详细描述作战过程。只是讲了来龙去脉,例如时间地点,对方的人数,以及最终大胜后,我方战损数,以及敌方阵亡及俘虏数。

听到斩杀万人,又俘虏了五千多人,众人再次惊叹,要知道整个西州军的战斗人数不足三万。

面对十多万大军的袭击,他们不仅没被破城,甚至孩用极小的战损,赶走了侵袭者,并让对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别人都在感叹萧谨行用兵如神,只有萧芜听到最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里。

人没事就好。

作为萧谨行的父亲,他自然不会立即上前去恭贺陛下。那不是为萧谨行邀功,那是借着萧谨行的军功,为自己脸上贴金。承安帝看着萧谨行的面上,也亏待不了他。

他自然不会抢夺自家儿子用命换来的东西。

左相王居明见萧芜没有动静,明白对方是不想抢萧谨行的风头,于是他眼珠一转,给自己的人递了个眼色,让其出列。

至于他为什么不自己出列,则是因为面对西州军这般的胜仗,承安帝即便不喜形于色,也不应该脸色阴沉才对。

其中定然还有什么事。

能做到宰相位上的,都不是傻子,在没弄清楚之前,他是不会随意开口的。

于是礼部尚书薛怀率先出了列,他俯身行礼道:

“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为承安帝送上一通马屁,就听到承安帝语气深沉道:“那你来说说,到底哪里值得恭喜贺喜?”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承安帝不对劲了。

薛怀自然也知道,但他不愧是礼部尚书,顿时就从上天庇佑开始说起,引经据典只为了证明西州军能够获胜,完全是因为承安帝的英明。

若是平日里,承安帝听到他这样的奉承,早就已经眉开眼笑了。

但今日却是大大的不同,承安帝不仅没有高兴,甚至脸色沉得要滴出水来。

他将手里死死捏着的另一道奏折,摔到了大殿之上,落在了薛怀的面前。

“那你帮朕看看,这是不是天佑大雍?是不是朕的英明导致的?”

薛怀一脸懵地将地上的奏折捡起,然而打开只看了两眼,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

很显然,这应当也是萧谨行呈上来的奏折。

其余人见他如此表情,顿时伸长脖子,想要探过头去,看看萧谨行到底在这封奏折里写了什么。

承安帝看着朝臣,冷哼一声道:“诸位爱卿也都看看,看完告诉朕,朕的大雍怎会发生如此的事!”

这封奏折很快在众人当中传阅,看完的人俱都小心翼翼起来,他们的目光从一些人身上扫过。

与战报平白直叙的风格不同,萧谨行的这封奏折,字字泣血,详细描述了西州军在断粮的半年内,过的是何等凄惨。别说粮食了,连西州的草皮都被将士们挖出来啃光了。

“若说原州是老天给的饥荒,那西州军又是谁给的饥荒?”

最先跪倒的是户部尚书杜昌明,他大呼冤枉。

“陛下,微臣未曾克扣西州军军粮军饷分毫。西州军的粮草及军饷都是两月一发。由于西州地处偏远,微臣都是将他们的粮草折成银两,转给兵部,由兵部就近采购后,运往西州的!”

兵部尚书也吓得跪了下来,“微臣也不知道啊。”

承安帝怒极反笑,杜昌明不知情他相信,毕竟粮草不经过他的手,也不是他派人去运,但是兵部说自己不知情,那纯粹就是胡说八道。

“运送粮草就是你兵部的事,你如何会不知道?”

兵部尚书吓得支支吾吾,“运粮草的事,一直是交给下面人去做的。微臣只知道去年西州军的粮草被原州的流民劫过一次,后来重新补发了粮草,并未听说被劫,也未听说没运到西州。”

承安帝冷哼,“那你听说运到西州了吗?”

面对承安帝的质问,兵部尚书只能摇头,“也……也不曾听说。”

承安帝快被气疯了,都这时候了还跟他玩文字游戏。

“你作为兵部尚书,粮草没了你不知道,运没运到西州,你也不知道,那你这个尚书干脆别干了。”

说着,承安帝直接让人将兵部尚书脱去朝服,拉去了大牢。

尚书没了,自然就轮到副职兵部侍郎了。

侍郎有两位,其中一人知道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于是率先出列,禀报道:

“陛下,运送粮草之事一直由陈侍郎及他手下的郎中负责。微臣不是要推卸责任,但西州军粮草无故消失一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位侍郎倒是忠勇,当然了,也可能是因为他真的没参与,所以才不怕,大不了就是受到牵连而降职。

而那位叫陈思的兵部侍郎,早就已经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他这幅样子,要说他不知情,鬼都不信。

其实他在听到西州大捷的时候,就知道这次捅了大篓子。明明那些人告诉他,西州军定然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况且山高路远,谁能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到时候往突勒人头上一推,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西州军的粮草没了。

但现在西州军不仅没死,还打了胜仗,甚至一纸诉状直接告到了承安帝的面前。

陈思现在就是后悔的很,若是当初他不收那些好处费,并将粮草一直被劫的消息禀告上去,今日就不会遇到这样的杀头之罪。

陈思跪倒在地,哆哆嗦嗦说道:

“陛下,西州军的粮草是被原州的流寇给劫了。原州至今没有剿完匪,这才导致粮草次次被劫。”

陈思根本不敢承认,他与原州那边达成了协议。

一开始的粮草确实是被原州流寇给劫了,后来的粮草,则是被原州兵伪装的流寇给劫了。

最后一次的粮草,则是走通了陈思的关系后,直接就由原州兵接手了,说是看他们押运辛苦,都已经运了一半了,不如剩下的让他们来运。

这也是兵部后来没再少人的原因。那些运送的官兵,见长官都同意了,自然也不会多想,只以为真的可以这么做。甚至他们少的,还不止是西州军的粮草。

其他军镇的粮草也被剥了一层皮,只是不如西州军这样,直接一颗也不给。于是那些军镇只以为是朝廷削减了粮草,而没想到是被人中途给吞了。

陈思虽然将抢夺粮草的罪推给了原州流寇,但根本就没有说服力。若是真的被流寇抢夺,为何次次不上报?只是为了怕被责罚?

萧芜在看到萧谨行奏折的时候,心疼得差点晕死过去,还是一旁的人给他扶住了。

他缓过劲头,一头磕到承安帝的面前,声声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