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第2/3页)

“这么晚?”

见到忽然出现的访客,宁锯子着实吓了一跳。

等看清还是暮野兄,宁非拍了拍胸口。

“你怎么不点灯?”

暮野兄是有自家小院的钥匙的,他的房子还留了一间客房给对方,出现倒也不算奇怪。

“在露台上,远远看你过来了。”

封恺笑了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灯笼,引着他进门。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不是在忙着白鹭口的事么?”

宁非一边往房子里走,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肩颈背。

虽然实验坩埚炼钢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可是忙忙碌碌一整天,对他这个破身体来说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还好,一旦松懈下来,整个人都有点颓。

“已经差不多了。”

封恺说的轻描淡写。

“听说你在造炮,还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我有点担心。”

他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伸手帮对方按压着肩颈。

之前在东胡三部改船,每天晚上他们也是这样。练武之人的手劲不小,但对力道控制的精准度非常人所能及,封恺总能掌握好让宁非最舒适的度,一来二去倒是也成了习惯。

听他这样问,宁锯子便想起上午的那一声炮响。

他叹息一声。

“你来早了,岸炮没成。”

听他这样说,封恺微微挑眉。

“倒是稀罕了,第一次听你说不成。”

“之前那些雷火灌不是造的很轻松吗?为何换成是岸炮便如此艰难?”

宁非闭了闭眼,微微苦笑。

“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次次成功?”

“之前是我想的简单了,以为以目前的炼钢法可以胜任。事实证明,太看得起自己了,有些心急。”

封恺停下按摩的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既然艰难,那便从长计议吧。”

“大不了盐场之事暂时放缓,左右我们和陆家没有撕破脸,稳妥经营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宁非却是摇了摇头。

“急,还是要急的。早一日造炮出来,大家就早日得了安宁。”

“我们在天铁坑和克腾山闹得那样大,陆家不可能没有觉察,说不得已经在暗中刺探了。”

“你之前说陆家向封家提亲,算算时间不就是我们飞出三牙子山之后不久的事?”

“能来提亲多半也是陆家不确定消息真假,也不知道你三婶与那议亲之人吐露了多少,我与陆家迟早要有一战的。”

“是我们。”

封恺拍了拍他的手,顺势握住。

“我封家世代戍边,与胡人的仇怨不知结了多少。陆涛因私与胡骑勾连,践踏河山,边军不能容他。”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仇,与子协行。”

一听这话,宁锯子就有点脸红。

他理工出身,对古文的理解仅限于得分考点,理解并不深刻。

上次暮野兄对他念这首诗,结果他回了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搞出了天大的误会。

唔,那个误会……

现在好像也不算误会了。

想到这里,宁锯子轻咳一声,不想再去回忆自己的黑历史,态度生硬地开始转移话题。

“反正……早做准备是没错的。”

“今年先是地动,又是洪水,紧接着转为大旱。气候变化天反常,我怕之后还会有虫灾。若是起了饥荒造成瘟疫,再加上胡骑南下虎视眈眈,老天爷留给我们的时间真不多了。”

开始还是带着笑,说到后来,宁锯子的脸上没了笑容,语气也开始转为凝重。

封恺听得很认真。

非弟说的没错。

今年天灾连番接踵,又遇上中原三王之乱,陆涛里通外国图谋非小,若不提前做好准备,说不定就要倾覆在这场浩劫中。

别的不说,单讲这次的洪水和旱灾,业朝全境都受到了影响。

如今还没到收粮的时候,粮价已然涨了三成,更别说旱灾才刚刚开始,之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大变动。

这其中,当然有商贾哄炒抬价,想要从中牟利。但边城附近的农田普遍受旱灾影响要减产,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忧心缺粮不可避免。

好在九凌湖附近新开垦的田地,以及边军治下的军垦田,因为采用了墨宗的方法建立灌溉渠,反而是目前粮食长势最好的。有了这些田地打底,若无意外,边军今冬不至于饿肚子,雍西关也不用花费大笔银钱高价向中原商贾买粮了。

能让宁非着急的事,绝对没有小事。

“我明日便差人将留山矿料送到九凌城。”

封恺沉声道。

“若是矿石品质不纯,留山比牛背山附近出产的矿料要优质许多,或可解决钢质的问题。”

听他这样说,宁锯子点了点头,又微微摇头。

“矿料品质固然有关系,但更大的问题在于目前的炼钢术不足以支撑岸炮需要的强度。”

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图纸,平铺在封恺的面前。

“我要造出来的,是能够连续使用的岸炮,不能打一发就坏了。这种强度的钢料,现在的炼钢法做不到。”

“所以我准备换法炼钢,明日晌午重新开炉,看看这一次能不能做出合格的炮身钢”。

明日晌午?

封恺皱眉。

他伸手将摊在书案上的图纸卷起,重新放回到书架上。然后拉扯着宁锯子的衣袖,将他往卧室推。

“既然定了晌午,那现在便该睡了。”

“牧野兄……”

宁锯子垂死挣扎。

他还想把数据再整理一遍,核对流程,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现在睡,他舍不得。

然而以宁锯子的小身板,根本没有反抗大凶兽的实力,几下便被按倒在榻上。

封大公子的双臂撑在他的肩侧,一只腿压住他的,长发垂落,目光微微有些危险。

“盥洗,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宁锯子本能地咽了口口水,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的沉默被视为无声的抵抗,战场上杀伐惯了的大凶兽不接受拒绝,直接伸手帮他更换中衣

“不……不用啊暮野兄,我自己能行。”

宁锯子脸红了。

虽然在地洞和洪水中,两人之间的接触远比此刻亲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现在的暮野兄非常具有攻击性,而且危险,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他品了品,觉得不是害怕,反而隐隐有种隐秘的兴奋。

果然男人都是爱作死的动物,越是危险就越想要靠近,肾上腺素爆炸的感觉飘飘欲仙。

他知道暮野兄对自己有想法,主楼坍塌之时能用肉身护自己周全,这样的情谊说不是喜欢他都不信。

他应该是对暮野兄有兴趣的。

漂亮又危险的猛兽,哪个男人不想征服呢?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神,全部属于他一个人,这大概是他两辈子加起来,唯一一个想要拥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