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出事(第2/5页)

美人总归令人心情愉悦的。

不知为何,姜梨总觉得有些不妥。虽然在旁人眼中,姬蘅是一个无所不能,没有人能对付得了的厉害角色。但认识姬蘅越久,了解得越深入,他虽然矛盾,但总归身上也有一些寻常人的影子。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是无所不能的神。

二十年前?那姬蘅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姜梨的心中,立刻浮现起一个容貌精致,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想来那个时候的姬蘅,应当也穿着红衣。不过比眼前的这个,要小上了许多。不仅如此,他唱歌的时候,既稚嫩又动人,的确是想想也令人美好。

姬蘅的仇家多,这也是姜梨早就知道的。谁知道这会儿暗处有没有其他人,要知道喝醉了的姬蘅,睡梦之中别人想要他的命,应当也是易如反掌。因为死过一次,姜梨对性命格外珍惜,她相信姬蘅也是一样。不管姬蘅目的是什么,又想要做什么,但只要他死了,奇异而戛然而止,就没有“以后”。

闻人遥闻言,却像是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似的,道:“姜二姑娘,这你可就是错过一件大事了。阿蘅的嗓子,你应当好好听一听的。听完后,绝对不亏。不过离我上次听他唱歌的时候,大概也过了快二十年了。”他说罢,深深地感叹了一句,“还真是令人怀念呢。”

姜梨想要掏出哨子,却发现哨子留在府里了。无奈,只得继续守着姬蘅,不知何时姬蘅才会醒来。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姬蘅,睡梦里的姬蘅,像是脆弱的美人,不由得,她心里一软,便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到了姬蘅身上。

说什么玩笑,她可不是闻人遥,她不想死,她想活。

在外面睡着,容易着凉,她说服自己,姬蘅帮了她许多次,这点小事,便也不必计较了。

姜梨一个激灵:“不想。”

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好像时光也变得宁静了。分明坐在身边的是一个危险人物,但因为对方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原因,没有针锋相对的试探,也没有彼此提防的互相逢迎,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坐一会儿,也是很难得的。

姬蘅注意到姜梨的目光,转过头来,姜梨被他看得有些发麻,就见这年青男人突然勾唇笑了,他一笑,便如春天漫山遍野花开,只让人觉得晕头转向,在晕头转向中,偏他的声音带着凉薄,他缓慢地道:“你也想听?”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守更人打钟的声音,姜梨心中一动,年夜过了,新的一年到来了。

因为他眼下的目光就像要杀人了。

她忍不住看了姬蘅一眼,姬蘅毫无察觉,姜梨心想,没想到成为姜二小姐的第一个新年,竟是与这人过的。这要是放在从前,她一定怎么也不会相信会发生这种事。不过短短半年时间,竟如沧海桑田,一切都变化了。原本信任的人对自己拔刀相向,毫无干系甚至躲避的人,却和自己坐在一起守岁。

这些人居然还活着,姜梨心想,可见在姬蘅心中,是真的把这些人当做是自己人了。否则换了别的人,姜梨几乎可以想象,姬蘅肯定是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

这,或许就是命运的玄妙之处吧!

“当然。”闻人遥答得很是自然。

她小声地,温柔地道:“新年好呀,国公爷。”

姜梨问:“你们都听完了?”

年轻的男子仍旧闭目,嘴角却好似微微扬了一点,亦或是错觉眼花了。姜梨抬眼看向天空,小雪已经停了,院子里的最后一点篝火燃尽,余烬里看不出曾经的热闹。

“他曾跟随我师父待过一段日子。”闻人遥看出姜梨的不解,热心地为姜梨解释,“我师父最喜欢的便是听戏,阿蘅那时候年纪还小,师父就教他唱戏。不过平日里我们从未听过阿蘅唱戏,只有一次,”闻人遥说起来,似乎还很回味似的,“有一次阿蘅年纪小,喝醉了,就在酒席上唱了起来,姜二姑娘,阿蘅这相貌,这嗓子,要是唱起戏来,你想想,世上有什么人不会为他倾倒呢?”

无论如何,过去的都过去了。

姜梨愣愣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酒盅出神。

文纪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姜梨坐在姬蘅身边,微微一怔,道:“姜二姑娘?”

姜梨:“。。”她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但姬老将军的声音如此洪亮,让人想要听错也难。于是她又怀疑是方才他们喝的酒实在烈性,一碗就让姬老将军醉倒,开始说胡话。但姬老将军的神情自若,一点儿也不像喝醉了酒的模样。于是姜梨便只好怀疑,是她自己喝醉了,莫非果子露也会醉人?这里面分明没有酒的味道啊。

“嗯?”姜梨站起身,“你来得正好,国公爷好似喝醉了。”

“我们阿蘅,是会唱戏的,”姬老将军自豪地道:“这燕京城里,如今唱得最好的,也不及阿蘅一小半!”

“喝醉了?”文纪蹙眉,“姑娘何不出来叫属下?”

“唱唱什么?”姜梨忍不住问,话一出口,姬蘅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姜梨立刻感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明白究竟是哪里说错了。只好掩饰般地端起酒盅,低头去喝酒盅里的果子露。

“我怕我离开,国公爷一人留在这里有危险。”姜梨解释。

闻人遥不觉有他,高兴地道:“唱一个,唱一个!”

文纪噎了噎,大约姜梨说的话实在令他难以理解。姜梨见他如此,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就道:“他毕竟喝醉了,我知道他很厉害,不过到底也是肉体凡胎。国公府树敌不少,倘若有人趁此机会前来索命,不说得手,可倘若伤到了他也不好。我虽不会武功,但还能喊,真要有什么不对,自然会叫人来。只是我本以为他很快会醒,不承想像是醉得深了。”姜梨微笑道:“既然如此,今夜事情怕是谈不成,无事,我先回去,改日得了机会再来拜访,或者让赵轲传话也行。”

姬蘅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来,姜梨能清楚地感觉到,坐在身边的青年身子似乎僵硬了一下。

她得离开了,在这里耽误太久,今夜也别想休息。

“我看大家都挺高兴的,阿蘅,”姬老将军突然道:“你要不要唱一个?”

文纪提醒:“您的披风……”

同孔六的粗豪不同,姬蘅拿起酒碗,就像美人举剑,有种落拓的潇洒,却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迷人了些。姜梨若有所思,一般来说,是可以从一个人的举止看出的性情。但姬蘅的所作所为,总是十分矛盾,越是深入了解,越是发觉越不了解他。

“差点忘记。”姜梨从姬蘅的身上拿起自己的披风,又对文纪笑道:“不过虽然他醉得深,还是不要在这里睡得好。燕京城风雪大,着了风寒不是小事,你之后将他带回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