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戏糊
对方真是机关算尽，滴水不漏，让人恨得咬牙……
对方让他写好信后送到贺家后院，佟知阳本想派人顺藤摸瓜找到对方是谁，可是送到贺家，贺家是贺氏的娘家，他再如何胆大，也不敢在贺家眼皮子底下动手，更怕贺家人因此发现素琴母子的存在。
姜梨站在叶府的门口。
小厮忙不迭地跑去拿东西。佟知阳看着地上的那封信，又咬了咬牙。
她在等叶明煜回来的消息。叶明煜去拿佟知阳给的回信了，虽然姜梨大概猜得到结果，但还需要佟知阳的信来证实一些东西。
“拿纸笔来！”佟知阳道。
日光懒洋洋地洒下来，冬日已近，襄阳城的冬天暖洋洋的，和北地的燕京不同，下雪的时候都不很冷，倒像风里飘起的雪白梨花。
思来想去，佟知阳一咬牙，下定决心。人都是自私的，再他妹夫的事他已经仁至义尽了，要怪就怪姜家二小姐突然出现让事情反转，他却不能为了别人拿自己的骨肉开玩笑。
邻宅的门口开了，姜梨往那头看了一眼，便见姬蘅和那个叫文纪的侍卫从里面走了出来。
佟知阳心不甘情不愿，可看着佟雨的长命锁，心中又十分不甘。如果没有佟雨，他官儿做得再大，家产再丰厚，也是后继无人。难道就让自己唯一的香火这么断了么？
他们二人也看到了姜梨，姬蘅瞧着姜梨，露出一个笑，不紧不慢地朝这头走来。
这是要让佟知阳出卖自己的妹夫！
叶宅门口的行人并不多，住在这里的都是达官贵人，但姬蘅的容貌太盛，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姜梨甚至看见远处的宅子门口有妙龄少女倚着门前，频频地往姬蘅这头看。
“要是要银子就好了！”佟知阳十分气恼。那信里说得清清楚楚，佟雨和素琴都在对方手上，对方也不求财，就让他把所知道的这回叶家麻烦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明白，要是对方满意了，自然会放人，要是对方不满意，就等佟知阳说到他们满意为止。
他们并不知道姬蘅的身份，即便如此，姬蘅也能在这里成为最亮眼的一个。
“他们是要银子？”小厮问。但凡威胁，总有所图谋。
“国公爷。”姜梨同姬蘅行礼。
“有人绑了雨儿和素琴！”佟知阳深吸一口气，“这封信就是来威胁我的！”
“难得见姜二小姐出来晒太阳。”姬蘅笑盈盈地握着折扇，对她道。
“老爷，出什么事了？”小厮问。
寒冬腊月，折扇早已不必用了，若是旁人拿着，只怕要被说附庸风雅，但由他拿着，却觉得十分契合，好像那金丝折扇天生就该被他这样美丽的人握在掌心似的。当然，见过那金丝折扇上的牡丹挡住刀尖的一刻，姜梨就知道这折扇也不仅仅是一把折扇，它还是最危险的武器，只是用这样散漫的方式隐藏着。
小厮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只见佟知阳看完后将信狠狠一甩，砸在地上，咬牙道了一声：“岂有此理！”
就如它的主人。
佟知阳宠爱佟雨，佟雨出生的时候特意让人打了一块长命锁，眼下这一块赫然就是佟雨那一块。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越看脸色越难看。
姜梨笑道：“国公爷也有好兴致。”
佟知阳看了看那银锁，激动之情顿时溢于言表，道：“是雨儿的！”
旁人看来，只会觉得他们二人神态十分熟稔，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但姜梨不会真的以为姬蘅拿自己当朋友，他温柔的笑容下隐藏着最冷酷的心肠，至于他要做什么，姜梨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小厮将手里的一封信送到佟知阳手里，连同一块长命锁，道：“这是在门房发现的，不知道多久了，小的看出这是少爷的扣子，猜此事和少爷有关。”他把信和银锁一起递给佟知阳。
“二小姐在等什么？”姬蘅道：“等佟知阳的告密？”
“少爷有消息了？”一听有关佟雨，佟知阳立刻激动地站起来。
姜梨抬眼看他，果然，便是自己这一头的动静，哪怕只是微小的一点，也瞒不过姬蘅的眼睛。
小厮关上门，喘着粗气道：“少爷……少爷……”
她便大大方方地应承了：“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佟知阳不耐烦地回头：“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襄阳城毕竟这么小。”姬蘅谦逊，“没什么秘密能守得住。”
正想着，他的小厮突然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来，叫道：“老爷！”
“那倒是事实。”
织室令的动作太快，好在他即时将唐帆怀疑大封药铺的人说了出去，不至于让大封药铺那头出了岔子。虽然没能完成妹夫的计划，却也不至于捅出什么娄子来。
文纪站在一边，见这边一大一小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心中难掩惊异。姬蘅看起来温柔多情，实则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对待陌生人尤为傲慢冷酷，鲜少能与一个人说这么多话的。姜二小姐离开青城山其实不到半年，半年时间里，除了在燕京城掀起轩然大波外，和姬蘅也建立了不少的联系。
佟知阳最怀疑的是贺氏知道了两母子的存在，然后将两母子带走的，但仔细想想，以贺氏的性子，若是知道了素琴和佟雨的存在，绝不会装聋作哑，最大的可能就是打上门去。而且就算真的是贺氏做的，佟知阳也没有胆量去质问贺氏，只得憋在心里，自己坐立难安。
文纪看不出来自己主子心里在想什么，说姜梨迟早会成为牺牲的棋子，姬蘅从头到尾也没动她，说姬蘅打算扶持姜梨，但针对姜梨所产生的阴谋和危险，姬蘅也从未出手相助过。
每每想到此事，佟知阳都心如刀绞。素琴就罢了，虽然貌美又体贴，但终究是个女人，没了还能再养一个。佟雨就不一样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看贺氏又是生不出儿子的模样，要是没了佟雨，他们佟家的香火就要从他这里断了，如何不急？
他只是在一边愉悦地看着戏，不打算出手相助，也不打算落井下石。
最重要的是，他最宠爱的外室素琴和儿子佟雨失踪到现在还没找到。
而姜二小姐也是个妙人，面对喜怒无常的肃国公，不曾有过一丝胆寒。别说她是个小姑娘，便是年纪再大些的，也不会这样镇定自若地与姬蘅交谈。
先是对叶家十拿九稳的事，突然冒出个搅乱全局的姜梨，眼睁睁地看着叶家逃出生天。后来又来了个唐帆，仗着燕京城织室令的名义，在襄阳城压着他，让他毫无威严。
“二小姐好像已经猜到是谁了。”姬蘅含笑着瞧了她一眼，道。
佟知阳这些日子过得很不顺遂。
“我猜是李家。”姜梨直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