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化解(第2/4页)

“我与国公爷一样,”姜梨笑得切齿,“不做戏子。”

有人就道:“那就这样吧。姜二小姐,可一定要让织室令的人早些来襄阳啊。”

“那真可惜。”姬蘅惋惜,“我还想着,这次在襄阳遇见你,又有好戏可看。”

而且姜梨还把原因推到佟知阳身上去了——如果佟知阳早些上报给织室令,叶家的问题早就解决,哪还能拖到现在?

“什么?”姜梨看向他。

姜梨软硬兼施,这些人也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最重要的是面对首辅的女儿,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他漂亮的眸子里光华流动,仿佛漩涡一般诱得人跌倒沉迷,似笑非笑道:“有一种预感,姜二小姐在襄阳,会唱不少好戏。”

认真的女孩子很美丽,而她提出解决的办法也很美丽,银子更美丽。说到底,今日这些人来,目的也无非是求财。真有问题,叶家不是大夫,也不能管他们身上的红疹好转,最多也就是得了银子找个大夫治好。

“国公爷来这里不是所为公事的吗?”姜梨笑对,“怎能玩物丧志?”

她说得很认真。

“戏太精彩,舍不得错过。”他盯着姜梨,眼睛眨也不眨地道,唇齿之间都有挑逗的味道。

姜梨道:“还请诸位帮我一个忙,为了留存证据,你们买的古香缎,希望能收回。当然了,收回的时候也会赔偿你们银两,除了原本古香缎的买价以外,也有一些赔偿。此事我们都尽力求得一个圆满的结局,不过还请各位多给叶家一些时间。请相信叶家,毕竟过去几十年,叶家从没出过问题。”她道:“以过去的情谊,请求眼下这个时候的信任,不算过分吧?”

姜梨心中大骂姬蘅不要脸,姬蘅如今二十来岁,可姜二小姐只是个青涩的小姑娘,他居然也能毫不在意地以美色诱人。当初薛芳菲出事,燕京人人骂薛芳菲恃美放荡,可怎么就无一人斥责姬蘅恃美行凶!

“我想,诸位此番并不是为了砸灭丽正堂而来,而是为了此事有个解决之道。凡事按规矩办事,倘若是叶家的过错,叶家当然得认。但织室令没来之前,叶家也不想为莫须有的罪名承担责任。今日前来的各位,眼下天色不早,也多辛苦,我们能做的,会努力做到。桐儿,”她吩咐丫鬟,“拿些银票出来。”

姜梨盯了姬蘅一会儿,突然道:“国公爷听到了吧,我刚刚在丽正堂门口骂了佟知阳。”

她眉眼弯弯,这么一笑,仿佛春暖花开,让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不觉地柔和了起来。

“听到。”姬蘅点头。

“我以姜家小姐的身份,向你们发誓。”姜梨笑笑。

“国公爷以为,我骂得可对?”姜梨想要套出姬蘅的态度。眼下姜梨猜测佟知阳是受了李家的指使,姬蘅可认识李家的小少爷李濂,姜梨想知道,姬蘅是不是知道此事和李家有关,他过来襄阳,会不会插手此事。如果姬蘅插手,事情就难办多了。

“真的啊?”

“姜二小姐叫我观戏不语,”姬蘅含笑道:“我不知道。”

“佟知府忧国忧民,想要自己审案,我们却不能让他累着。”姜梨打趣,“我已经将此事写信回襄阳,我父亲接到信后,会亲自找织室令说明,想来不久后,织室令的人就会过来襄阳。”

这人,软硬不吃,滴水不漏,真叫人泄气。

姜梨话里的讽刺谁都能听得出来,傻子都知道,这位佟知府只怕要倒霉了。姜二小姐看起来可不是个好惹的人,她要是把此事告诉姜元柏,姜元柏当然能明白佟知阳越权的事。

姜梨道:“国公爷如果一直能观戏不语就好了。”

人群一下子哄笑起来。

姬蘅但笑不语。

“那就不清楚了。”姜梨意有所指,“也许佟知府在襄阳做官久了,连基本的官令职申都不清楚,心怀天下,什么都想亲力亲为呢。”姜梨笑得真诚,“这样的好官,等我回燕京,务必得告诉父亲,让他知道还有这么个人,放在襄阳做个知府,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姜梨便自顾自地说开:“佟知阳有个钟官令的妹夫,钟官令是右相小儿子李濂的人,说起来,这位佟知阳还是右相的人,还真是不敢小瞧呢。”

“佟知府为什么不上报此事啊?”

姬蘅握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看向姜梨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深思。

“你脚下的土地是北燕的土地,这些百姓都是天子的子民,官员就是为民办事,织室令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解决织造这一块儿出现的问题,当然会做事。只是现在佟知阳很奇怪,非但不将此事上报,还想自己解决,这么大的事儿,他解决得了吗?”姜梨语气里恰到好处地带了一丝不屑。

陆玑却吓了一跳,姜梨连这个都知道?这点弯弯绕绕的事情,就算是姜梨的父亲姜元柏都未必记得,姜梨不可能提前得知这些事,也不可能去查姜元柏才有的官员簿,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问:“姜二小姐,织室令真的能管这些事?”

姬蘅:“看来二小姐对这些了如指掌。”

姜梨说完此话,人群中有些茫然,有些恍然。他们都是百姓,便是有做官儿的,也就是个芝麻绿豆官,哪知道燕京城的这些官职管什么,织造这一块儿更是不明白,姜梨说得一板一眼,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因为我爹是首辅啊。”姜梨轻声道:“咱们姜家,树敌不少,一个不小心就着了别人的道。右相李家和我爹可是死对头,死对头的兵马有什么人,可得记好了,否则不明不白被小卒算计,可算兜头祸事。”

“岂止颠倒黑白,你看她仗势欺人的手法,用得也很熟练。”姬蘅道。

姬蘅笑了:“有姜二小姐在,我看姜家不会被算计,还会绵延百年。”

对面的陆玑看得叹为观止,只道:“这位姜二小姐,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教人惊讶!”

“国公爷说笑了。”姜梨道:“右相背后的势力可不小,我们哪敢鸡蛋碰石头?”

“当然是燕京城的织室令管了。全国的织造问题,全都归织室令管。如你们所说,叶家的古香缎有问题,就该写明问题,由知府送往燕京织室令,织室令会下派官员来襄阳彻查此事。”姜梨道:“佟知阳倒好,直接把人抓起来审案了,却一点儿不提上报给织室令的问题,他这是想干嘛啊?我看,他才是想包庇叶家吧!”

她的眉目间带了些灵动的狡黠,语气虽然温和有礼,步步都是试探,和姬蘅打机锋,一点下风不落。陆玑有些吃惊,倘若此刻坐在这里的是个中年人,或是青年人,他都不会如此惊讶,但偏偏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是个闺阁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