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争夫(第2/3页)

倘若姜梨在这里,听到姜老夫人的这番话,定然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就如姜老夫人荒谬的说法,中书舍郎的妹妹,可不是主动着去引诱周彦邦?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名声,也要放言周彦邦“轻薄”与他,嫁到周家去!

“别。”姬蘅的扇子在黑夜里发出些幽暗的华光,他漫不经心地道:“唱戏的是你,看戏的是我,二小姐不要弄错了。”姬蘅诡异地一笑,“我只看戏,不唱。”

姜幼瑶呆住了。

姜梨轻轻对他行了一礼,道:“今日全仰仗国公爷出手相助,姜梨不胜感谢。”

的确,姜玉娥可以说是引诱周彦邦,那沈如云又是怎么回事?沈如云和周彦邦之间,过去可以说得上是陌生人啊。况且沈如云不是姜玉娥,一旦沈家提出要周彦邦负责,毫无疑问,如永宁公主说的那般,周彦邦是一定要娶沈如云的。

姬蘅还站在原地,见她转身,有些意外。

自己就算贵为首辅千金,也不能怎么样。除非当日被周彦邦轻薄的还有自己,或许还能和沈如云一较高下,看周彦邦最后如何选择。

姜梨跟在姜家人身后,准备一起回府,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看姜幼瑶似乎有所触动,姜老夫人又冷声道:“况且,不管姜玉娥最后和周彦邦如何,我们姜家也绝不允许姐妹共事一夫的事情发生!周彦邦,不可能成为你的丈夫!”

姜幼瑶大约还想质问周彦邦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奈何季淑然一直死死牵着她,况且周围还有许多人再看,只得作罢,只是那心如死灰的模样竟比被捉奸的周彦邦还要憔悴几分。

姜幼瑶身子一软,直接瘫软在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顾着嘤嘤地哭泣。

姜家也得回府。

她知道,姜老夫人说的话是真的。她和周彦邦,什么都做不成了!

身在局中的两位小姐都离开了,独独只剩周彦邦一人,宁远侯府也是立刻要带周彦邦离去的,看客们看到此处,也晓得接下来没什么可欣赏的了,便纷纷告辞打道回府,却是准备着回到府中,继续谈论这场惊心动魄的风流韵事。

辛辛苦苦筹谋,从姜梨手上抢来这门亲事,欢欢喜喜地等着良人迎娶自己进门。只要等来年冬天,只要等那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

杨氏不好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扶起姜玉娥,带着姜玉娥走到一边,匆匆与姜元柏说了几句,甚至不敢去看季淑然是什么表情,匆匆离去了。

可这一切,却在快要成功的时候功亏一篑,到头来辛辛苦苦,却全为他人作嫁衣裳!

尤其是,姜玉娥和周彦邦之间指不定是你情我愿,既然是你情我愿,也就不存在什么“交代”不“交代”的了。

姜幼瑶的心中,灰暗地绝望。

杨氏和姜元兴二人此刻才是叫苦不迭。虽然平日里杨氏也不喜欢自己女儿讨好季淑然母女,但身为姜家人,也晓得其中利弊,姜玉娥成了姜幼瑶跟班一样的存在,不是没有杨氏纵容的结果。姜玉娥眼下这么做,无疑是得罪了大房,便是想为姜玉娥说话,这里也实在没有姜家三房开口的份。

正在这时,外面又自远而近传来女子抽泣的声音。有人打外面进来晚凤堂,却是姜家三房的人。

姜玉娥不是没有听出宁远侯夫人语气里的奚落和不在意,她心中半是屈辱半是羞愤,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杨氏。

姜元兴一进门,二话不说就对着姜老夫人跪了下来,在他身后,杨氏和姜玉娥也跟着跪下来。

而姜玉娥的身份,就犯不着宁远侯夫人诚惶诚恐了,便是要给姜玉娥一个身份,最多也是周家的一个妾。诸人都晓得,姜家三老爷姜元兴和姜元柏姜元平不是嫡亲的兄弟,也不必看在姜家其他人的面子上对姜元兴多有礼遇。给姜元兴一个交代,也就轻松得多了。

姜元兴转头,对着姜元柏“砰砰”磕了两个响头,道:“大哥,三弟对不住你!子不教父之过,玉娥这次闯下大祸,都是我没有教好她的缘故,你打死我吧!”

沈如云口口声声说自己被周彦邦轻薄,可姜玉娥和周彦邦在一起被众人发现的时候,可不像是被人轻薄的模样,反倒是郎情妾意。在宁远侯夫人眼中,指不定是姜玉娥先勾引的周彦邦。

杨氏也冲季淑然哭道:“大嫂,我实在没有脸面来见你!我知道玉娥这次做得实在太过分了,但是……玉娥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也是做人母亲的,我没办法,求您给玉娥一条生路吧,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却是皮笑肉不笑的,令姜玉娥也有些害怕。

姜玉娥也是泪眼朦胧,对着姜幼瑶哭着磕头。她倒是不如姜元兴和杨氏那么多话,只是抽噎着道:“三姐……我错了……”

宁远侯夫人总算是回过神,她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和惊慌,走到毓秀阁门口,先是佯打了周彦邦几下,又看向姜玉娥,道:“姜五小姐今日也受惊了,先回府休息去吧,过几日,我们周家也一定给姜五小姐一个交代。”

这一家子人,竟是全都来赔罪来了,一时间,晚凤堂哭声震天,好不热闹。

永宁公主骂宁远侯是上不得台面的伤风败俗,却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番话。在姜梨眼中,永宁公主和周彦邦不过是一丘之貉。况且周彦邦可没有杀人,永宁公主却是鸠占鹊巢,更加不要脸面。

姜元柏有些尴尬。他和这个庶弟平日里并不怎么亲热,倒不是嫡庶有别,而是姜元兴的性子实在太过懦弱无能,姜元柏看不上他。这会儿也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姜元兴给他跪下,姜元柏不觉得这样就是姜元兴心诚的表现,反而会觉得他太过轻松就下跪了。

“五十步笑百步。”姜梨道:“不好笑么?”

季淑然则是避过杨氏抓自己裙角的手,勉强笑道:“弟妹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给玉娥一条生路,我又没有对玉娥做什么。倘若你说的是周家和幼瑶的亲事,那倒不必顾忌什么,我们家幼瑶和宁远侯世子是绝不可能的,玉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和幼瑶扯不上半点关系,所以你说的做牛做马报答,倒是不必了。”

姬蘅问:“姜二小姐笑什么?”

杨氏没料到季淑然会说得这么爽快,再听到姜幼瑶和周彦邦之间不可能,这门亲事大约是不成的时候,心里更是一沉。姜家所有人都晓得姜幼瑶对周彦邦情根深种,如今姜幼瑶进不得周家门,姜玉娥却进了,姜幼瑶不记恨姜玉娥才怪。

姜梨唇边溢出一丝笑。

杨氏的心就像是漂浮在水里的浮萍,分不清上下左右,茫然无措,慌张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