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林砚回去的时候, 其他人都已经在屋子里了。

汽车停在门口的声音很快被站在门口的陆羁发觉。

男人原本正在抽烟,他穿得很少,却一点不觉得冷,用手从下往上地搭了搭院中雪人的手, 积雪融在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中。

陆羁唇线下沉, 他看起来神色明显不愉, 带了点从前不会有的焦躁。

男人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侧过头往院子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却不急着过去, 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雪人, 将手中燃烧着的烟头按在另一座雪人脚边的积雪中,才不慌不忙地往门口走去。

另一边,谢无宴已经伸手推开了院子的门。

林砚在后面架着段辞的手臂扶他。

谢无宴本来想帮忙,但段辞也不知是不是有心,他每次想扶对方,段辞就会说自己没醉, 要求自己走,林砚只能让他松手。

林砚看他走的跌跌撞撞, 也不放心, 干脆就自己上手扶。

段辞看起来清清爽爽的男大,但身高和肌肉含量放在这儿,也不会轻到哪里去, 好在段辞会在被酒精焚烧到浑噩的思维中找到片刻清醒, 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尽量将重心从林砚那边移开。

他们只走了很短的一段路。

从节目组提供的汽车下来, 到院子门口。

不过半条路,三分钟。

段辞隐隐觉得好像很久之前, 刚认识林砚不久的时候,他也跟林砚在海滨城市的小路上走过一段路。

他的右手搭在林砚的肩膀上,隔了一层衣物,依然能够清晰地察觉掌心下青年单薄的骨骼线条,还有因为这个动作,青年时而落在他耳垂边上的发梢——

很痒。

林砚好像也这么觉得,他会停下动作,甩甩头发,试图让发梢往上翘,却总会落回原地。

那时候,他们好像没有这样的接触。

还是有?

段辞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

但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那种浅浅埋在心脏表皮,无声又磅礴的心动,他尚且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那种从未有过的触动伫立于他的记忆深处。

那时候的心动是羞怯而充满希望的,像一颗尚未萌芽的种子。

就算旁边有其他人,有陆羁,他的目光也不会有任何的转移。

现在呢?

段辞浑浊的思绪突然清明起来。

如今他依旧会为对方无可自拔的心动,但因为站在林砚旁边的谢无宴,更重要的是林砚本身的态度……

他呼出一口酒气,用手撑在一旁的栅栏上。

陆羁一眼就看出他这样子是喝醉了,他开口对段辞道:“喝酒了?走不动?”

段辞花了一段时间才分辨出面前的人,还有对方话中微妙的不满,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好友几近刻薄的话语,就听林砚说:“他喝醉了,外面冷,先进去吧。”

他在车上脱了外套,下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毛衣,因为路程短就懒得再穿。

现在他站在院子的雪人前,肤色却比积雪还要透白,柔软的唇瓣因为尝过酒有几分殷红,脸又小又白,看起来的确会冷。

那件羽绒服被谢无宴提在手上。

陆羁瞥过那件羽绒服,他深深地看了林砚一眼,素来随意的眼眸里仿佛瞬间暗淡下去,开口时却是若无其事的语气:“去哪儿了,怎么喝这么多。”

他没让林砚来,直接提着段辞的手臂把他推进了小洋房里。

林砚就跟在后面,他说出那家清吧的名字。

陆羁说:“清吧能把他喝成这样?”

他们一进去,其他人都看了过来,见段辞这样,徐尧忙说:“这是喝了多少?”

段辞坐进沙发里,他把脸迈进手臂里冷静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笑着说:“小学弟请我的酒,当然要全部喝完。”

“怎么你选的地方,他请你喝酒?”陆羁问。

段辞笑了笑,没回答。

陆羁就看着林砚,连带着其他人的目光一起。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等到时候节目播出了大家总会看到。

林砚简略地说:“那边有改编比赛,没忍住,赢了瓶酒。”

陆羁也没忍住,挑了挑眉。

真是便宜了这小子了。

徐尧更是羡慕嫉妒恨,他等于又白白浪费了一天,而段辞和谢无宴却在喝林砚请的酒,甚至还能听他唱歌,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谢无宴把林砚的羽绒服挂上了衣架,正站在一边听。

他素来是不太会插话的,可这次,男人掀起眼皮,忽地问:“你们呢?约会的怎么样。”

徐尧倒没听出点什么意思,他抱怨道:“别提了,就自己跑了几圈,没意思。”

“这不叫约会,只是碰碰运气。”江舟凉慢条斯理地纠正,他若有若无地笑笑着说,“事实证明,我们的运气没有你们两好。”

壁炉的火光忽明忽暗,在谢无宴脸上落下一层明明灭灭的影子。

“的确是,”男人平静地说,“其实以前我的运气一直很差,直到……”

他的视线落在了林砚的脸上,却没有把话说完。

*

原本等几组人约会完之后,节目组还有最后的安排,但由于段辞的意外喝醉,张闻便决定将流程推迟至第二天早上。

他们原定是下午的飞机离开。

这一晚上由于酒精的因素,段辞倒是睡的很熟,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没有其他人,他和林砚一直是朋友,直到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他和林砚表了白,最终林砚同意了,两个人开始交往。

就在他激动非常,想要抱一下青年的时候,段辞被吵醒了。

宿醉醒来头总是有点痛,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才恍惚地睁开眼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随即而来的说话声让段辞回忆起自己所处的地方。

徐尧:“砚砚,我朋友说U国下个月会有泰勒的巡回演出,他多买了几张票,你想一起去看吗?”

“我可能不太有时间,”林砚说,“你找其他朋友看看吧。”

“那算了,我也不去。”徐尧立即道,“等你有空我们再约。”

“……”

段辞撑着手臂,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他一醒,林砚就朝他看过来:“段哥,头痛不痛?”

“还好。”段辞开了口,嗓子有点哑。

林砚从床上坐了起来,去旁边倒了杯水递给他。

房间里温度很高,他穿的很少,长裤的裤腿卷了起来,露出小半截圆润修长的腿腹,肌肤细嫩一如羊脂白玉。

段辞就像被针扎了似地挪开视线,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林砚把水杯递给他之后就进了浴室洗漱,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他这人衣服架子,穿抹布都好看,旁人看他都是先看脸,从来不会关注他穿了什么衣服。

陆羁问:“早上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