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情极好的顾浮没有太多时间安慰顾启铮。

她换完衣服就和穆青瑶一块去了晚袖斋。

晚袖斋最近都忙翻了, 因为临时变动,她们需要重新制定名单,重新核对身份,重新验证参选之人是否符合标准, 以及重新审批画像。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 她们的效率比最开始要高很多, 也学会了将手头的事务合理分配给自己手底下的人, 但最后的工作还是要由她们自己来,加上她们还得入宫上课, 所以时间只有出宫到宵禁这之间的短短一个多时辰。

因为太过忙碌, 谁都没听说顾浮被赐婚的消息, 直到回了家才从别人口中得知方才还和她们一起赶制新名单的顾浮,居然被皇帝赐婚指给了国师。

可那又怎么样呢?

累到每晚做梦都在上课和审名单的姑娘们反应出奇的一致:这消息是能让她们少上两个时辰的课?还是能加快名单重制的进度?还是能替她们把功课写了让她们现在就能倒头大睡?

不能就过,下一个。

顾浮和穆青瑶从晚袖斋回来, 因为赐婚一事顾老夫人特地把她叫去询问, 顾浮隐去她每晚出门的事情不提,只说她与国师早就认识, 当年皇帝遇刺,她救驾时国师也在, 近来入宫伴读,国师也是皇后请来的教书先生之一。

只说了这两件事, 剩下的老人家自会脑补完整, 为这场赐婚找到合理的前因后果,并打消心里的顾虑。

从老夫人院里出来, 顾浮又遇见赶来的二夫人李氏。

李氏也和老夫人一般,从接到圣旨开始就觉得自己在做梦,走路都一脚轻一脚重, 好半天才缓过神。

可等缓过神来她又感到压力倍增——圣旨一下,只怕整个京城都盯着他们顾家,这要是出点岔子,她哪还有脸在京城待下去!

李氏向顾浮表达了她的忧虑。

顾浮宽慰道:“婶婶莫怕,实在不行我明日入宫去找皇后娘娘借几个宫里的嬷嬷,让她们过来帮着做些指点,定不会有错的。”

李氏这才放心,亦越发觉得顾浮有造化,竟连宫里的人都能说借就借。

送走李氏,顾浮回到飞雀阁,换掉衣服直奔祁天塔,半路遇到一场小雨也没能破坏她的好心情。

顾浮高兴,傅砚却是一点都不开心,因为今天他难得有空去清水阁上课,顾浮在他走过桌边时偷偷扯了他的衣袖,那极轻的力道牵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可等他望向顾浮,顾浮却目不斜视盯着书本,看都不看他一眼,非常冷漠。

顾浮拉着傅砚的手,和他解释:“皇后娘娘特地找了宫女嬷嬷在清水阁看着,但凡有品行不端对学生动手动脚的先生,都会被直接扭送出宫,我这不是怕你和我眉来眼去被人看见嘛。”

傅砚冷着脸:“你扯我袖子就不怕被人看见?”

顾浮似乎很喜欢傅砚的手,亲过不算,还在傅砚指尖轻咬了一口:“我是学生。”

学生调戏先生,这能叫事儿吗?

傅砚冷不丁抽回自己的手,顾浮心想要完,怕不是真惹他生气了,正要开口哄人,结果就看到傅砚先是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去,伸出舌尖在顾浮先前咬过的位置,舔了一下。

傅砚这一举动看着格外暧昧,偏偏他低垂的眸低依旧积攒着终年不化的霜雪,导致他的神态与动作呈现两个极端,强烈反差带来的诱惑如一把重锤在顾浮心上猛敲一记。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这个时候傅砚还抬起眼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顾浮曾经觉得,傅砚长了张让人想要糟蹋的脸,可当她拥有肆意妄为的权利,她又变得小心翼翼,唯恐傅砚对她的亲近感到不适。所以这几天过去,顾浮谨慎再谨慎,一直到昨天为止,她对傅砚做的最亲密的事情也只是在傅砚唇上轻啄一下,还想着今天试试能不能撬开傅砚的唇舌,她定极尽温柔,绝不叫傅砚难受。

可傅砚这一眼把顾浮的所有克制都给毁了,等顾浮反应过来,她已经越过了两人之间的桌子,将傅砚扑到了地上。

雪白的长发散落在地,顾浮一手按着傅砚的肩膀,一手垫在傅砚脑袋后边,免得傅砚撞到后脑勺。

可这样细微的体贴被淹没在了顾浮近乎霸道的深吻之下。

唇齿相触,顾浮遵循本能去侵占掠夺,但凡听到半点傅砚哼出的动静,她都能激动地加深力道,以求听到更多。

投入的顾浮没有发现,在她为所欲为的同时,傅砚抬起了自己的手……

猝不及防地翻转让顾浮被反压到地上,顾浮还没回过神,傅砚便低下头来,竟是把顾浮刚刚的凶狠学了个十足十,让顾浮也体验了一把被人压制掠夺的滋味。

可顾浮愉悦极了,她勾着傅砚的脖子索求更多,直至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才双双偃旗息鼓。

傅砚的长发落在她脸上,她拉扯头发,想把傅砚拉下再来一次。

然而她未能如愿——傅砚将一只手捂在了她嘴上。

顾浮疑惑地挑了挑眉,傅砚却直接撑着地面坐起身,开始整理刚刚胡闹时弄乱的衣襟。

顾浮不敢置信:“不让我亲你对你有什么好处?”

傅砚头也不回:“解气。”

哦对,她惹傅砚生气了来着。

顾浮才想起来。

顾浮自讨苦吃,用手往地上锤了两下。

傅砚不和她闹,催她去把被雨淋湿的衣服换了。

顾浮躺在地上不肯动弹,甚至因为这些天太过忙碌,刚刚那一出又大起大落,有些犯困:“你这又没我的衣服。”

傅砚:“……穿我的。”

顾浮立马就不困了,蹦起身跑下楼,一头扎进傅砚的卧房,拿他的衣服穿。

傅砚比顾浮高一个头,衣服自然也要大些,穿在顾浮身上,竟让顾浮看着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顾浮换好衣服回到七楼,听见傅砚正对小道童吩咐:“……做两身男装,两身裙装。”

顾浮:“给我做衣服?”

小道童行礼退下,傅砚“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看奏报。

顾浮溜达到傅砚对面坐下,趴在桌上笑着问他:“又不是天天下雨,做这么多衣服干嘛?”

顾浮就是想要调戏傅砚,谁知道傅砚有了长进,不仅不让她调戏,还会反过来调戏她:“谁说只有淋了雨才能换衣服。”

顾浮笑得不行,有种自己终于把傅砚带坏了的成就感。

傅砚第一次说荤话,完全是表面淡定,看顾浮笑够了就立马转移话题,对顾浮道:“英王病了。”

顾浮随口接一句:“怎么病的。”

——被傅砚吓病的。

傅砚那天说得孩子气,一副自己就是上门去吓唬吓唬人的样子,实则只有身处局中的英王知道,傅砚的话将他打入了怎样的绝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