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塞北(第2/4页)

朱元璋严厉地质问朱棣为何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杀害了自己的亲侄子朱允炆,他的声音在迷雾中回荡,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这声音充满了威严和愤怒,让朱棣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紧紧地揪住,他无法呼吸,无法辩驳,只能默默地承受着父皇的怒火。

在朱元璋的连声逼问下,朱棣终于开口为自己辩解。

“父皇!父皇!儿臣没杀大侄子!”

朱棣的声音颤抖而微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他试图解释自己奉天靖难的行为是出于对大明的忠诚和对老朱家的责任,然而,朱元璋的怒意并未因此消解,这些辩解在朱元璋的怒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步步逼近向朱棣,而朱棣则只能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撑着步步后退。

朱棣退到了一处悬崖边缘,他已经无路可退,他感到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助,仿佛自己正站在生死的边缘。

而朱棣看着愤怒的朱元璋,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触怒了父皇的逆鳞,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对抗朱元璋的怒火,就连他也不行,他无法求得原谅。

朱棣马上就要被朱元璋逼到坠崖了,就在这时候,朱棣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比他做得好!让儿臣当皇帝!”

朱元璋听到他的话,沉默了,随后不再向他逼近,反而是出乎意料地往悬崖走去,一步踏出,就纵坠入了悬崖,消失在白雾之中。

朱棣下意识地起身想要拉住,却什么都没拉到。

朱棣大声呼喊,希望朱元璋能够听到他的忏悔和悔意,但朱元璋的身影却在白雾中根本见不到了。

朱棣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离他远去,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

“父皇,别离开儿臣,儿臣不当皇帝了,儿臣不当皇帝了!”

朱棣孤独的自语着。

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

“爹,你要不当给俺当吧。”

突然,朱棣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汗水浸透了他的内衬,从帐篷缝隙中窜进来的塞外冷风的吹拂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朱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跳依然快速而有力,环顾四周,昏暗的灯光和摇曳的帐篷布料告诉他自己仍身处北征的军营之中。

外面的风雪声依稀传入耳中,让他逐渐分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然而那梦境中的一切却如此真实,让他心有余悸。

但所有的心有余悸,在面对自己那人高马大的二儿子时,都化成了愤怒。

朱棣一巴掌抽在了朱高煦的胳膊上。

“你要当皇帝是吧?”

“不是。”

朱高煦挠了挠头,道:“爹你自己说的啊,刚才说你让爷爷别离开你,你不当皇帝了,我寻思爹你要不当皇帝了,这皇位也没人要啊,就给我坐呗。”

朱棣强忍着揉手掌的冲动,刚才他一巴掌下去,朱高煦没啥事,自己反倒被打疼了。

“好啊,老子还没死呢你就惦记上了,我让你想当皇帝,我让你想当皇帝!”

朱棣跳下床来,一手拔出刀来就要砍朱高煦,朱高煦吓得连忙一个大跳躲到床的另一面:“别,儿臣开玩笑的,父皇息怒!”

开玩笑的时候喊爹,不开玩笑了马上无缝切换成父皇,朱高煦还是挺自觉的。

这时候看着眼圈有点黑的朱高煦,朱棣其实有点心疼二儿子,哪怕是铁打的,这么半宿就在外面的小床上囫囵着给他守夜,人也熬不住。

只是就如玄武门之后的李世民一样,要是没有最信任的人给他守夜,给他一种心理暗示,以朱棣这种心病,是很难安睡的。

“滚出去睡觉!”

父爱如山体滑坡,本来想要表达疼爱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剩这个了。

朱棣挥着刀,朝着朱高煦咆哮道:“以后再敢说这样的胡话,小心朕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遵旨!”

朱高煦麻溜地跑出了大帐,长舒了一口气,他擦掉额头的汗珠,抬起头,发现外面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了,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说来也怪,朱棣在南京的时候,住着朱元璋住过的地方,总是做这种噩梦,甚至需要朱高煦守门才能睡着,而北征路上明明基本不做这种噩梦了,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正是人最为困倦的时候,见两个年轻小火者正守着大帐有些打瞌睡,朱高煦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俩小火者立刻清醒了起来,吓得魂都飞了,值守的时候打盹往大了说那就是死罪。

见是朱高煦,这才放松了下来,恭敬地叫道:“殿下。”

朱高煦从腰间摸了几颗金豆子出来,塞到他们的手心里,悄声问道:“昨天有什么情况?”

俩小火者犹豫了刹那,内侍沟通外臣是死罪不假,但想起干爹的嘱咐,再加上二皇子不仅给他们叫醒了免得出事还给了金豆子,于是还是如实说了:“有个南边送来的小箱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朱高煦点了点头,拍了拍两个小火者就走了。

结合刚才朱棣的梦话内容,其实朱高煦已经猜到了。

——送过来的,八成是朱允炆的脑袋。

大帐里,朱棣坐在床边,没有立即躺下,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回想起梦中的场景,父皇朱元璋的愤怒面容和严厉的质问仍历历在目,他知道那个梦或许是父皇在天之灵的谴责,是对他夺位之争和叔侄相残的愤怒与不满。

可事已至此,哪还有回头路可走呢?

朱棣没了睡意,弯腰从床下掏出了一个箱子,打开箱子,正是朱允炆用盐腌好的头颅。

看着这颗头颅,朱棣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大侄子,刚跑去跟你爷爷告状了啊?”

这时候的朱棣,已经完全从梦境的短暂脆弱中缓了过来。

“无妨,你告吧。”

朱棣慈祥地拍了拍大侄子的脑袋,说:“你还没来过北边,这次朕就带你好好看看,朕是怎么打败鞑靼部,肃清北境的……这是你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只有朕当皇帝才能做到,知道吗?”

朱棣扣上箱子,一脚将其踢进床下。

这是朱棣残忍的一面,有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人,对自己残忍,对别人也残忍。

如果不是这种性格,朱棣不可能当年爬冰卧雪在漠北取得大捷,也不可能装疯卖傻给自己的造反计划拖延了足够的时间。

同样,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朱棣才能热爱杀戮与战争,才能做出给人诛十族的决定。

经过短暂的沉思和自省,朱棣逐渐恢复了冷静和坚定,他知道无论那个梦是怎么样的,他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前行,完成北征的使命,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