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英雄所见略同(第2/3页)

辽国使团皆是有些郁闷,开场竟然都没有压住对方,这跟预想中的不一样。

因为他们料想这宋使就是一个怂货,开场拿箭垒一事,定能压制住对方,但不曾想这怂货坐在桌上时,根本是一点都不怂啊!

而吕大忠他们更多是感觉到惊喜,竟然还保住了那些箭垒。

在他们看来,这个几乎是必丢的。

稍作调整后,萧素又道:“关于河东地界争议,我朝屡屡向贵国提及,但贵国却总是消极应对,以至于你们南人侵耕我朝土地愈发严重,此番必然是要全部解决,决不能再拖下去。”

张斐直接看向吕大忠,好似在问,有这事吗?

吕大忠立刻是据理以争道:“每当地界引发争议,本朝哪回没有回应你们,何来的消极应对。”

萧素道:“但你们都只是敷衍了事,问题并未得到解决,就如天池之地,本就属我辽地,我们南院大王所部,常在此地牧羊放马,如今那边的牧场都被你们的南人侵占,变成耕地,真是欺人太甚。”

吕大忠争辩道:“那天池分明就是属于我大宋领土,我朝可是有牒书证明,而且在庆历年间,本朝韩相公韩琦曾将此牒文出示于贵国。”

萧颖笑吟吟道:“这天下人皆知,你们南人就好文字,关于牒文一事,我们可从未承认,我们只会关注眼前的事实。

倘若天池是属于你们的领土,那为何本朝牧民在此牧羊放马,未有遭受到遣还?而我们不同,我们在得知你们南人侵耕,便立刻发文告知你们,包括这回在内,这难道不足以证明天池是属于本朝领土吗?”

宋朝使臣闻言,不无郁闷极了。

明明就是你们辽人侵界,我们只是忍着没说而已,如今你却倒打一耙,可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宋朝到底是弱势一方,所以只要辽国做的不过分,都是隐忍。

就事论事,这河东河北,天时地利人和其实都在辽国那边,打起来肯定吃亏,到底燕云十六州绝大部分都在辽国手里,而燕云十六州又是北边最富饶的地区,辽国可以在这里大规模驻军。

后来韩琦争地,也没有说要大规模驱赶这里的辽人,只是申明这里的主权,同时向这里迁入百姓,避免领土进一步被他们侵占。

吕大忠争辩道:“我们之所以未说,乃是念及两国和气,却不想,你们竟然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

萧颖冷冷笑道:“倘若我们不是念及两国和气,何故还与你们商量,不直接派兵驱逐你们南人。”

语音中,带有威胁之意。

老子的兵马可就在后面。

张斐接过话来,“看来我们双方都不愿意伤及两国和气,这很好,这也正是我们坐在这里的原因。而且,我们这回也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们希望划定一条非常清楚明白的界限,至此,不要再任何争议,避免造成误会,伤及两国和气。”

萧素听罢,心中暗笑,看来这小子就只是嘴硬,到底还是非常忌惮我军。点头笑道:“阁下的话,我是非常认同,我们这回也是带着诚意而来,希望划定一条清晰的界限。

我们希望能够依据蔚、应、朔三州分水岭土垄为界,如此可以避免再出争议,到底人为的界限,轻易改变,但谁也移不走这山河啊!”

张斐小声向吕大忠问道:“土垄是什么意思?”

吕大忠道:“下官也未知这土垄在哪?”

张斐道:“我问的是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

吕大忠解释道:“意思就是垒砌的土堆,就好似民间用这土垄来做两家田地得分界线,在边界也常以这种方式表明界限。”

张斐点点头,又向萧素道:“关于领土,兹事体大,不能草率行事,阁下所言土垄,我们都尚不知情,要不这样,我们去实地看看,到底这土垄在哪里,然后再多讨论。”

萧素点头道:“如此甚好。”

今日会议便到此为止。

回到休息的住所,吕大忠便立刻向张斐道:“张检控,万不可答应他们的要求。”

张斐问道:“为何?”

吕大忠道:“在此地,本就是有明确的界限,哪怕我们吃一点亏,就是退一步而来,我们在他们所谓‘争议’的地区,也有修筑了壕沟,这是当年韩相公要求的,他们现在要求依据分水岭土垄划定,其目的就是毁掉之前的边界,此地这么多山地,他们可以趁机蚕食我们国领土。”

张斐点点头道:“但他们说得不明不白,我们也难以反驳,所以,必须得先知道他们的具体划定方案,然后才能够逐一反驳。”

这就跟打官司一样,得先问清楚,才能去反驳他,他不说清楚,你的反驳就是苍白无力的。

到底这古代划分边界,并没有说划到一草一木,而且这里确实有着大量的辽人,这其实是一个很尖锐的辽人。

关键你就赶不走这些辽人。

……

接下来,就是去实地勘察,看看辽使口中的土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结果一行人在各个山岭间转悠七八日,愣是没有找到那所谓的土垄。

这尼玛可就尴尬了。

说实在的话,张斐也没有弄明白对方唱得是哪一出。

还是说,他们真的就是随便说说。

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地那就是别人。

再次回到大黄平,萧素马上就改口,强调自己的意思是,以蔚、应、朔三州的分水岭为界限。

土垄?

什么土垄?

我有说过这话吗?

张斐也懒得与他们计较,而是面色严肃道:“我之前就说过,我们此番是带着足够诚意来的,希望能够划清边界,减少误会,能让两国结万世之好,也是为求造福后人。”

萧素立刻点头道:“我们也是。”

“但是我完全感受不到贵国的诚意。”

张斐道:“我之前就说过,领土之事,对两国而言,都是兹事体大,可不能嘴上说两句,也不能随便图纸画一画就定下,必须是要实地考察,然后再做最终定论。

但若是以分水岭来划的话,就说我们两国在这附近的边界,地势是极其复杂,山头林立,河道蜿蜒,我们就是光考察可能都得花上一两年之久。

这根本无法立刻解决纷争。”

说到这里,他便拿出一份文案,“这是我朝根据牒文记载,所制定的划界方案,是有着非常清晰的边界划分,还请诸位过目。”

“哎!”

萧素是接都不接,直接伸手拦住,道:“既然阁下强调诚意,倘若连一两年都不愿意等,那又何来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