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文武与法(终)(第3/5页)

不过我也要再说明一点,我不是要求陆知府必须前去救援,而是要以御敌为先,至于怎么应对,皇庭是无权干预,但如果上得皇庭,你就必须要给一个合理的理由,也许不是对的,但必须要让人信服。

而在此事中,陆知府有一点做的非常好,就是他立刻有书信朝廷,讲明此事。在此,我建议各位今后若遇到此类事情,也都应该向陆知府学习,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只要有外敌来犯,先要以御敌为先,并且立刻书信朝廷,讲明部下或者上司所犯之问题。

等到战事结束后,皇庭自会针对此事进行审理,而这在庭上,这将对你们会有着莫大的帮助,本庭长也不建议你们选择其它任何一种方式。”

这时,下面有一人起身愤怒地质问道:“你这是在教我们做事吗?此乃军政,你凭什么干预。”

张斐摇头道:“我不是在教你们做事,皇庭也无权干预军政,我只是在给你们的建议,你们可以不听,不予理会。只不过,假设有朝一日,你们不幸坐在这庭上,那就不是军政,而是司法,在那时候,我的这个建议就会变得至关重要。”

蔡卞他们也都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

简单来说,你别来啊!你来了的话,那可能就为时已晚。

下面不少人心想,要是可以的话,谁想来啊!

但他们也没法反驳,人家都说了,你可以不听,你现在就可以起身走人,谁也没拦着你。

也并没有人走,这个建议也都默默记住了。

目前谁也不清楚这军事皇庭的前景,但从此案来看,还是很强势的,韩琦大老远都得派儿子过来作证。

张斐又看向陆诜,“陆知府,你做得其实已经是非常好了,但其实你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尤其是在敌军来犯之时,无论如何,这事情已经发生,我知道陆知府也有大局着想,避免与西夏开战。

但是根据韩相公和郭相公他们供词来看,在当时,如果你想要避免与西夏开战,第一步就是挡住敌人,一旦战败,那就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

而且,如果种将军和折将军兵败,延州将会岌岌可危,而在这一点上,你并没有做到深谋远虑,尽忠职守,只是比较幸运而已,官家当初对你的指控,也就是没有考虑你的幸运。”

一生清廉正直的陆诜,此时脸红的就如昭阳一般。

他会较真,但不会说谎,扪心自问,他当时只是愤怒,以及担忧会跟西夏打起来,还真没有怎么顾忌前线战事。

张斐又抬目四顾,又道:“我之所以给各位这个建议,因为我们皇庭也就是这么做的,而且效果还不错。”

说着,他指着旁边几个庭录员,“这几位辛苦的庭录员,一位是官家派来的,一位是审刑院派来的,还有一位政事堂派来的。”

什么?

这几个庭录员这么有来头吗?

大家不禁侧目看向那几名庭录员,顿时为张斐觉得委屈。

试问哪个官员能有你这般殊荣,皇帝、政事堂、审刑院同时派人监督。

大哥,你是稳的。

小弟甘拜下风。

而如蔡延庆、王韶这些老狐狸,则是对张斐另眼相待,皇帝、宰相一块监督,那他的权力得有多大。

要只是一个知府,皇帝还会这么干吗?

“关于陆知府的判决,就到这里。接下来就是关于对种谔种副使的判决。”

种谔一听,整个人都绷紧了,豆大的汗珠,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公然推翻官家的指控,这要判下来,是真心没得救了。

张斐喝了一口茶,然后道:“关于擅兴律,共有9门24条律例,涉及擅发兵、给发兵符、大集校阅、主将不固守城、巧诈避征役、出给戎仗条、兴造料请工、私有禁兵器、役功力采取不任用等方面。《武经总要罚条》共有72条处罚规定,涉及行军宿营、侦察报警、作战行动、军器保管等。”

说到这里,他道:“本庭长将会给擅兴律添加一条指导思想,以便于大家理解,就是战争不是文武的博弈,而是政治的延续。”

“政治的延续?”

蔡延庆听得是连连点头,“妙啊!”

不少文官也是频频点头,说得真好,当然不是什么文武博弈,我们文官本就应该在上面的,这就是理所当然的。

郭逵抚须笑道:“这小子果真不一般。”说着,他向一旁的韩忠彦问道:“贤侄,他有添加指导思想的权力吗?”

韩忠彦摇摇头道:“这晚辈也不清楚,但既然他这么说了,估计是有的。”

张斐又道:“朝廷的决策,是政治的决策,而不是文官的决策,为得是国家利益。违反这个决策,就是伤害国家利益,这是必然违法的。”

种谔身子突然摇晃了几下。

完了!

死定了!

“基于所有的证据来看,种副使的确有矫诏、擅兴的嫌疑。”

说到这里,张斐话锋一转,“但是这嫌疑还不足以将其定罪,然而,因为朝廷在决策方面的不明,这是更有利于种副使,故此本庭长并不认为他有犯下矫诏和擅兴罪。”

种谔双手捂住胸口,犹如从地狱直接上升到天堂。

刺激!

真是太刺激了!

而郑獬等人,却是睁大双目,不敢置信地看着张斐。

你这简直是睁着眼说瞎话啊!

不等他们张口开喷,张斐就赶紧言道:“首先。就是关于擅发兵的嫌疑。而关于这一点,本庭长也在审理的时候提到过一些判定标准。

这不是一个独立的事件,整个招降才是一个独立的事件,而种副使出兵绥州,只是事件中的一个行为。

在招降一事上,所有证据都显示,朝廷是默许的,根据我们所调查的证据来看,边境上招降对方敌将,也是一件很常见的事,在整个治平年间,我所知道的就有十六例。

而根据所有证人的供词来看,种副使并不知道嵬名山实则是没有答应归降,他是认为对方已经归降。

而根据郭相公的供词,以及以往的事例来看。在归降这个过程中,一旦走漏风声,十有八九都是失败告终。而基于绥州地理位置重要性,以及朝廷并没有明确否决,那么种副使当机立断,选择出兵,这属于一个统帅该有的职权。

并且,所有供词都表示,种副使是做了非常妥善的部署,这一点尤为重要,一个武将想立功,这是很正常的,谁又不想。我们要看得就是他是否有贪功冒进,而关于这一点,我主要看得是过程,而非是结果,而根据参与者的供词来看,他是有做充分的准备,确保万无一失,此非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