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情之一字05(第2/2页)

彼时她穿过山林,冒出个猴里猴样的东西,浑身是泥,尤许刚摸到白扇,注意到那家伙没妖气,是个寻常人。

尤许展扇一扇,他身上的黄泥迅速干硬风化,变成黄沙随风散去,露出一个瘦巴巴的少年。

一问才知,他名为叶明焦,家中落难,亲人没了,他一人逃到这山中某生,装扮古怪只为自保。

尤许顺便一看,发现他根骨不错,也适合修仙问道,打算带回鹫仙门府,让他能安稳度日,而后她转念一想,若是把叶明焦收为徒弟,钟灵山多一人,也能极大的减少她与殷洵独处的可能。

尤许:“你要不要当我的徒弟。”

叶明焦问:“当你徒弟有什么好处?”

尤许:“给吃,给穿,给师兄。”

“当真?”

“嗯。”

叶明焦眉开眼笑,一口答应:“好,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尤许这便带叶明焦回了钟灵山。

一感知到尤许的气息,殷洵立刻开门迎去:“师父,这一个月我未有一刻耽搁修行,梨花院我也打理得......”

常年表情淡漠的殷洵,在时隔一个月见到尤许,也忍不住弯起唇角,眸光微亮,可看到她身后之人时,表情瞬间凝固,“他是?”

“叶明焦,”尤许转头对身后之人说,“这位叫殷洵,日后便是你的大师兄了。”

叶明焦笑嘻嘻地凑上前来,鞠了一大躬,大声道:“师兄好!”

“师父......”殷洵脸色微微发白,“你要收徒?”

“对,”尤许垂下眼,走进了屋子,“我已传下消息,明日便办收徒典礼。”

这一刻,殷洵眼眸一颤,迎着那道看了无数遍的白色背影,他清晰地听见自己心弦绷断的声音。

尤许关上门,乏力地靠在门板上,便听到屋外的叶明焦说:“诶?大师兄你这脸色......你可是身子不适?”

尤许心尖瑟缩,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

收徒典礼上,同样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跪在她的面前,尤许拿起刻刀,在晶铭石上又刻下了一个名字——叶明焦。

尤许名字之下是殷洵,殷洵的后面是叶明焦。

典礼之上,站在下面离高台最近位置的便是殷洵,尤许没有低头看他,也知道他有多低落沉默。

钟灵山多了一个人,便热闹鲜活不少,比起殷洵的寡冷内敛,叶明焦跳脱得不行,嘴也停不下来。

“师兄,你的脸像是泥像做的,都不会变,你这样不难受吗?”

“师兄,要不要一块去山里玩,你老窝在院子里作甚?!”

“师兄师兄,听仙府的人说你和师父好生厉害,我何时能像你一样厉害,这样就再也不怕被人欺负了,要是我被打,你和师父会帮我的吧?”

回答他的是一顿暴击。

叶明焦老是被殷洵揍,废话太多被揍,吃饭说话被揍,腰板不直了也被揍,喝口水都会被揍,总之殷洵总有理由揍他。

殷洵虽没用法术,但也没惜力。

尤许以为殷洵徇私报复,想要委婉地阻止一下,谁知道乐天派叶明焦根本不觉得殷洵是在报复他,总是鼻青脸肿不要命地往上凑,乐呵呵地招惹殷洵,每天都笑眯眯地。

尤许见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可能是男人间特有的感情相处方式。

起初叶明焦根本坐不下来,一刻不停地往山里跑,把山里的鸟儿挨个抓一遍,又回到野猴的生活方式,待在山林中好几日不见人影,完全没有修行的意思。

尤许板着脸,把他捉回来几次,狠下心训他,“你要是不愿修行,便打哪来回哪去。”

叶明焦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把书一扔,拿剑去掏蛇洞。

因为殷洵过于懂事听话,从未操心教导徒弟事业的尤许终于感到心累,要是她这般训殷洵,他可是会忧心害怕好几日,但偏就对叶明焦无用。

直到有一日,叶明焦突然练了一上午的剑,读了一下午的书,尤许挑眉问:“怎么突然想通了?”

“师兄说我只要好好修行,就能习成千变万化之术,”叶明焦语气认真,“到时候我就能变成大鸟了!”

尤许:“......”

又过了几日,从不肯去初识堂的叶明焦主动要求去初识堂,他说:“我要像大师兄一样,通过层层考核,让大家都觉得我有资格做他的师弟。”

见他一脸崇拜,尤许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你为何不说有资格做为师的徒弟?”为什么不崇拜一下师父啊喂。

“一样的啊,”叶明焦理所当然地说,“师兄不就是师父你的徒弟吗。”

尤许:感情就是我揍你这小子揍得太少。

事实证明,盲目崇拜后果非常严重,殷洵不考三级考核,叶明焦也不考,御剑都不会,直接跑到门主面前抽签考核,谁知一抽就抽到去妖谷的题目。

妖谷里面大多是低级小妖,适合初级修仙人士练手,好在此次与叶明焦同样考题的还有四人,他们可以结伴而行。

当初殷洵也去过一次妖谷,尤许是不怎么担心的,但面对叶明焦这个一天笑到晚的傻徒弟,她还真有点放心不下,给了他一颗信号弹。

“遇事莫要逞强,性命最重要。”尤许叮嘱完,挥袖送叶明焦下山,让他与其他人汇合。

她以为叶明焦能撑个几日,谁知连七十二个小时都没到,信号弹就冲天而亮。

尤许放下酒杯,对着天空那抹白色烟花叹了叹,刚拂袖起身,殷洵拿起黑曜剑,说道:“师父不必忧心,我去便可。”

其实师父不好插手这种试炼,弟子成绩会被取消,同门也会笑话,确实不妥。以殷洵如今的修为,十个妖谷都不在话下,尤许点头:“去吧。”

殷洵消失后,尤许按了按眉心,总觉得心下有些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