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犹怜草木青(27)(第2/3页)

折绾:“放在榻上。”

松亭:“是。”

他出去叫人熬醒酒汤和准备热水了。

折绾用帕子挡住鼻子过去,“醒醒。”

刕鹤春不动弹,犹如死鱼。

折绾伸出脚踢了踢他,“醒醒。”

刕鹤春翻个身继续躺着,好像千年老尸。

折绾便退了一步,“越王下午派人来了。”

刕鹤春一个鲤鱼打挺。

从榻上摔下来了。

折绾嗤笑一声,“哦?还醒着?”

刕鹤春脸上红透了,也不知道是羞恼还是喝酒喝的。

他试探性的问,“越王说什么了?”

折绾:“只让小厮捎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

“说什么事情,要十日左右才有决断。”

刕鹤春冷静下来。他不敢让折绾知晓此事。这事情还没有定下呢。

他深吸一口气,“我知晓了。”

他又有些紧张。他生怕折绾继续追问下去,道:“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半点不敢停。

但再是隐瞒,再是恼怒,当十日之后越王的好友来了京都,给他把脉之后,还是说出了他不愿意听见的事实。

“你这是……生来应该就不怎么好,后面也没有好好养,这才子嗣艰难。”

刕鹤春面如土色,第一个念头还是质疑,“你确定么?”

大夫姓郑,是个三十多岁的人,闻言很是不高兴,“我还没有诊错过。”

他道:“你这脉象确实是精气不足之像。”

越王在一边不由得说:“川哥儿出生就艰难得很——你家三弟也是如此吧?后头再没有子嗣,我看啊,就是你家里都是如此。”

这话说得半点没留情面。刕鹤春一张脸涨红起来,憋了半晌,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看向郑大夫,“那——那能好吗?”

郑大夫:“好不好的,这种事情说不定的。”

刕鹤春深吸一口气,“还望大夫救我。”

郑大夫:“先吃些药吧。”

刕鹤春颓然的坐在屋子里,越王想走又不敢走——他想要告诉越王妃去。

但到底顾及刕鹤春的脸面,只好干巴巴的陪坐在一边,“你打算怎么办?”

刕鹤春捂住脸,“肯定要瞒着。”

越王直言道:“那不行,你瞒其他人我不管,但刕少夫人我一定要说的。”

刕鹤春脸色难看起来,他艰难道:“我跟阿琰有川哥儿,没准跟阿绾也会有?先别说吧……”

越王断然拒绝,“不可能的。”

刕鹤春开始后悔找越王了。他找越王,把自己的短处递过去,也是存着念头跟他重修和好的。越王这个人就是心软,喜欢扶助弱小,这才有了许多寒门的门客。

刕鹤春蛇打七寸,越王果然帮他了,愿意跟他说几句话,但他没料到越王如此不给情面。

他只能叹息道:“那就只告诉阿绾吧。”

他跟越王道:“但我自己来说——这总行吧?”

行。越王笑了笑,“随你。”

但折绾不在家。她去见了庆国公夫人,两人坐在潘夫人家里看戏说悄悄话。

折绾:“我一打听出来就想着跟您说了——但又怕伤着咱们的情面。”

庆国公夫人闻言直叹息,“家门不幸,你不要气恼。哎,我这阵子愁死了哦。”

折绾知晓她家小孙子的事。丹崖说亲的时候,就有她家小孙子“不行”的证据。

庆国公夫人,“别人不知道,你肯定知道——你也不用瞒着我,你跟玉岫那般好,她能不告诉你?”

折绾不接话,“我是真不知道。”

庆国公夫人就不好再说了。人家表明了不愿意听。

孙子是嫡长孙,什么都好,但到了年岁却“不行”,如此就难找媳妇,还因此错过了跟玉家的联姻,真是想想就生气。

且孙子不举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情,等到玉家过来拐弯抹角的说了一番,她的老脸就丢尽了。她回去骂大儿媳妇,结果人家十分“机灵”:“只要成婚了,这事情就不是大事。”

“万一以后能好呢?即便是好不了,过继一个也是好的。”

庆国公夫人气得直骂蠢货。

即便是骗婚,那你也要能骗得人家过!如今不是叫人查出来了?

她是又没脸又生气,这事情还没解决呢,结果四儿媳妇又来出幺蛾子,竟然主动去惹折绾。

庆国公夫人道:“我回去肯定好好跟她说。”

惹折绾还能对付,但那铺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是勋国公夫人还有玉岫的,玉丹崖还在里头搅和呢,老四家的这么做,别让人家以为她是为了孙子的事情跟她们作对。

那就结亲不成结成冤家了。

她还要解释,“我对此事毫不知情,你是明白我的,哎,我如今是真觉得孩子是来讨债的。”

折绾少不得要安慰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庆国公夫人一点也不避讳,“我还要给我家小孙子请郎中看看,你要是有认识的名医可要介绍给我。”

折绾:“……”

她明白庆国公夫人的意思。因为勋国公也不行嘛。他家肯定是之前就请过名医的。

她又跟三娘好,庆国公夫人想请三娘帮忙。

折绾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

庆国公夫人都要哭了,长吁短叹,“不争气,一个个都不争气。阿绾,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晓了。”

果然一着急就说错话。庆国公夫人说完就尴尬起来,倒是折绾笑盈盈的,“是。”

庆国公夫人舒口气,“阿绾,我就喜欢你这个性子。”

既然话说到这里,她小声道:“你还年轻,要生个自己的孩子才行。若是真找到了名医,咱们相熟,我给你也介绍介绍。”

也算是掏心掏肺了。

折绾面不改色,“随缘分吧。”

等回到府里,刕鹤春已经在等她了。他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直走来走去,本是埋怨她迟迟不回的,结果看见她又开始心虚。

他头疼欲裂,道:“阿绾,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折绾静静的坐下来,看着他团团转,便端了一杯茶喝,慢条斯理的问,“什么事情啊?”

刕鹤春已经想了一下午该如何开口了。有想过安慰,说一些咱们将来肯定会有孩子的话。或者哄骗几句,说那大夫之前是越王的门客,没准就被他得罪过,这是心生报复。

还想过装作不当回事。毕竟他们已经有了川哥儿,只要川哥儿长大成人就行了。

世上多的人是只有一个儿子的。

但当折绾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的面前,静静的喝茶,淡淡的看向他时,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了一句,“阿绾,我……我可能难以让女子怀孕。”

折绾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