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咬他(第3/5页)

景小延的家世算是中上,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虽然教师这一行收入比不上从商,但也是书香门第的高等文化家庭。景小延的母亲写给儿子的这封信,真挚感人。

那时的秦星羽,格外羡慕。

他的母亲生前也给他写过信的,只不过在他父母帝都最初的老房子里。而那年年初,他父亲和继母搬了新房,把老房子的东西大多也带了过来。

于是15岁的那年冬天,他找了个星期天的傍晚,去父亲的新家找母亲遗留的旧物。

周亦承陪他一起。

那是他第一次去父亲和继母的新家,在一处高档豪宅小区,五室二厅的复式。

不过,他没有新小区的门禁,也不知道新家的门牌号,保安大叔不认识他们这种刚出道的小明星,需要报业主名字才能进来。

他第一次报了父亲秦耀堂的名字,被告知不对,他父亲不是这个小区的业主。第二次他报了继母宋雨画的名字,虽然对了,但说不出门牌号,于是只得当着保安面,给他父亲打了个电话。

家里似乎有客人,父亲不耐烦地匆匆说了句“让你妈去接你”,便挂断了。

周亦承陪他一起在小区门口等宋雨画。

等了约莫半个来小时,宋雨画穿了身剪裁考究的一线奢牌时装,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鞋,溜溜达达地走来了。

周亦承礼貌地鞠躬,叫了声“阿姨好”。

宋雨画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搭茬。

从小区门口往家里走的路上,宋雨画没看任何一个孩子一眼,却任谁都听得出,她是在跟秦星羽说话:

“怎么专挑家里有客人的时候来?”

“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懂得适时退出家庭了。”

“你爸爸心疼你,但那不代表你就可以一直赖在这个家。”

……

秦星羽抬眸看了她一眼,他爸爸,心疼他?

他没回答,他早知道宋雨画会有原形毕露的这一天。

毕竟从前让他吃鱼,主动给他抱小弟弟,都是给他爸找个理由揍他。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话?”周亦承当场冷了脸,扬眉质问。

“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宋雨画居高临下地笑了,是一种成功女人看年轻小毛孩的哂笑。

小区那澄蓝清澈的游泳池旁,秦耀堂正宴请宾客,秦星羽扫了一眼,桌旁高谈阔论的男男女女,他没有一个认识,便拿着宋雨画给的钥匙,和周亦承一块进了家门。

五室两厅的豪宅,虽然比不上他外公在家乡的别墅,但在帝都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也十分阔气。

然而,他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没有他的房间。

原定留给他的那间卧室,如今摆满了老年人的生活用品,看上去是宋雨画的父母在住。

他一言不发地带着周亦承匆匆出门,在游泳池旁的众宾客里找到父亲。

“我妈的东西呢?”他扬眉问,那个时候他的身高还没完全长起来,比他父亲矮了一截。

“你哪个妈?”秦耀堂单手叉腰,反问。

秦星羽深吸了口气,初入青春期的男生,心思本就敏感易起伏,连质问也懒得多费唇舌。

片刻之后,秦耀堂似是想起儿子今天是干嘛来的,敷衍开口:

“你那个妈她的东西在老房子里。”

“钥匙。”那时的秦星羽,态度也不太好了。

他没有新家的钥匙,也没有老宅的钥匙,他没有他家任何一个房子的钥匙。

父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头扭到一旁去了:“那不行,你们几个小孩儿把房子弄乱了怎么办,要租的。”

说话间,宾客里有位中年男人,抱着个两三岁的娃过来,看见这俩十几岁的小男生,长得模样精致又俊俏,不由得问了句:

“老秦,这你亲戚啊?”

“啊,对。”秦耀堂看了儿子一眼,笑着回答。

那年秦星羽的组合还没有大火,再婚的父亲对外都称他是亲戚。而他父亲的朋友又大多是宋雨画那边的,没什么人知道家里还有他这么一个长子。

那次,他到底还是没能拿回母亲的遗物信笺,离开时坐在东五环公路车水马龙的出租车里,周亦承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以后我是你的家人。”

秦星羽微微垂下那颀长细密的眼帘,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而今,时隔多年,秦星羽越发觉得,关于家人的记忆非但不曾模糊,反而越是在突然寂静的深夜,越是刻骨铭心。

即便一夜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他仍旧照常开工拍戏。不过午后有两个小时的空挡,他的伤口可以拆线了,他经纪人安辰特意跟导演请了会儿假,带他去医院。

原本只是个简单处理,团队的跟组医生就能做,但本着尽职尽责,尤其是小俞总又在组里,绝不能出现一丝马虎的原则,队医里好几位专家大拿,硬是没敢上手,仍旧按计划规规矩矩地带着秦星羽,到缝针的那家医院去拆线。

只不过出发时,秦星羽上车前一个没留意,让俞笙钻进他的车了,俞队长要陪他一块儿去拆线。

秦星羽不乐意了,不是怕再被跟俞笙拍个同框,而是他确实觉得这点小伤,委实没有必要劳烦小俞总陪着。

原本按他的意思,随便哪位队医老师,给他三下五除二处理了就得了。

结果俞笙不同意,非要跟着上车,以至于连打字带手语努力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比划明白的秦星羽,一路上冷着脸不再搭理对方了。

其实俞笙明白了,他的手语比秦星羽学得好,在得知对方可能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开口说话后,他特意学的。

七座商务车的后排角落,秦星羽后脑勺抵着车窗,面前是俞队长强势而压迫感十足的俊脸。半晌之后,俞笙盯着这位自己恨不得藏在心尖上的人,一字字问:

“秦星羽,你到底是怕我,还是烦我?”

秦星羽既不怕他,也不烦他。

从小一块训练的时候,他甚至还敢于挑战俞队长的权威,时不时地争吵质疑几句。而至于烦对方?他更不,甚至自打俞笙买了他家斜对面的别墅这半年来,他隔三差五的晚上,还会向那栋房子望上两眼,看看灯是不是亮着,对方下班了没。

秦星羽也知道,他怕的烦的不是俞笙,而是自己。

他着实不愿意接收点什么感情信号,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别说是万一遇到点什么失控的感情问题了,哪怕是打游戏输了,他都想死。

于是他这一次没再比划手语,对于俞笙的这句质问,他忍着晕车,在微信上一字字打下一句反问:

“重要么?”

无论他怕对方,还是他烦对方,这重要么?

凝视着面对面信息栏上这三个规规矩矩、么得感情的宋体字,俞笙还真就凝神思索了片刻,而后同样负责任地回复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