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5页)

瞧得出德妃脸色苍白,眼底含着焦急,一下子扑在了胤祯身上,看着他被包裹起来的脚踝落下泪来,“这是怎么回事,怎的出去一趟,回来便变成这样了?胤禛,你是怎么看顾着弟弟的,就这么任由他胡来!你这个做兄长怎的不为弟弟好生考虑,若是他的脚伤严重,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这是在毁了祯儿……”

胤祯安静听着,虽脸色微沉,却没有反驳德妃。

胤祯却是受不住了,温凉的话语一直在他心中飘来飘去,德妃说得越多,便越像是在戳着他的伤疤一般,赤裸裸地把以前他没注意到,或者他假装没注意到的事情给揭露出来。

德妃偏宠他的事情,胤祯并非不知道,相反,偶尔他还常为此洋洋得意。可今天听着母妃偏爱偏宠的模样,不知为何胤祯脸像火烧一般通红,忍不住拉住了德妃的袖口,“母妃,不是四哥的问题,是我调皮捣蛋爬墙摔了。四哥安排的人很多,是我让胤祥去挡着,这才没及时发现的。”

德妃一怔,眼前的小少年大眼湿润,脸色通红的模样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但下意识便摸了摸他的脸,“十四,你真不是发烧了?”

胤祯哭笑不得,连忙叫了几声母妃,把她的注意力转到其他方向去了,等到一切都落定的时候。德妃被女儿温宪公主叫去,胤祯的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十四阿哥的余光在静静看着他功课的胤禛身上瞄了几眼,吞吞吐吐地说道,“四、四哥,方才母妃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是我错了。”

他说得别别扭扭,真是花费了大量的心力才说出这句话来的。

胤禛背手拿起一张练字的字帖,淡淡地说道,“即便如此,大字也还是要练的。”

胤祯;???我这么真诚你就给我来这么一句,哥哥了不起哦!

胤禛不是故意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只是多年来对亲情的奢求已然不复从前,胤祯突如其来的示好不代表什么,德妃一如既往的偏爱也不算什么。他不知如何回应,正如现在,他知道胤祯因为他的回答生气了,可胤禛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温宪公主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呆兄愣弟,真的有时候恨不得给两人一人来一棒槌。可惜的是温宪一贯是温和内敛的性格,难得这么想想已是极致了。

“四哥,十四弟是在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呢,你就算不会说话,也总不能这么生硬来一句吧。”温宪拉着胤禛撒娇,带着他在胤祯对面坐下,转头她看着一脸郁闷的胤祯说道,“我的十四弟啊,没想到有朝一日,你竟然也会知道自个儿不好的地方呀。”

胤祯扁嘴,对这个九姐姐一贯没什么办法。温宪很受康熙宠爱,也是德妃的掌中宝,虽然德妃偏宠胤祯,却时常在两人闹矛盾的时候偏于温宪,因而胤祯一直不敢惹她。

温宪如今已是十八,今年刚刚被康熙赐婚,不日便要下嫁,在宫内的日子已经不多了。眼见着这兄弟两人间的坚冰有融化的迹象,顿时便也顾不得以前的避讳,直接说道,“十四,母妃虽偏爱你,可这与四哥并没有关系。在这点上,母妃做得不对,你在旁边推波助澜,算不得君子行为。”

胤禛皱眉,止住温宪的话头,“九妹。”

温宪却是不理,她确实也有些害怕她这个冷冷的四哥,可这个冰冷冷的兄长每年都会记住她的生辰,给她送礼物。她偶尔遇到难事,还未等焦急,便有人送来了解惑之物,这点点滴滴汇聚起来,温宪怎会不知道。

“四哥,我就要走了,若是在出宫前还不能痛痛快快地说上一回,这人还有什么意思呢?”温宪说话,扭头看着胤祯,“你因着兄长幼年的经历,对四哥不高兴。可四哥看到母妃疼爱你,冷淡于他的时候,难道没有伤心失望过吗?年幼被送走他无法控制,难不成这事还能怨在四哥头上不成?”

“温宪!”胤禛怒目道,宫内隔墙有耳,这种话哪里能这么直白说出来!

胤祯被温宪的话刺激,眼前发红,愤愤地说道:“年幼时,母妃每逢四哥生辰都会痛哭,难道母妃不心疼着急吗!可是四哥心里一直只有他那个养母,哪里还有着母妃的存在!”

胤禛捏了捏鼻梁,厉声喝道:“都给我住嘴!”

胤禛一旦真的发怒,这浑身的气势便收敛不住,登时把以一弟一妹吓得够呛。他忍了又忍,才把那被挑起陈年旧事的伤痛压下,沙哑着嗓子说道,“这事不必再说了,温宪。胤祯,温宪是你姐姐,不可对她无礼。”除了这么一句,他没有对两人的争执说出些什么来,转身出了院子,“告诉德妃娘娘我有事,便先离开了。过几日再来看望德妃娘娘。”

温宪和胤祯两人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片刻后温宪坐下来捂脸,“我不该心急的,刚又伤到四哥了。”

胤祯努努嘴,满不在乎的模样,“就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被伤到?九姐姐,你想太……”

“啪!”温宪狠狠地抽了他一耳光,打得他一脸懵逼。

“胤祯,你偏听偏信着外人的话却从不自己仔细想想,母妃因为这般事情存着心结,你却偏生在旁边火上浇油!这些年母妃因为你的缘故,呵斥了四哥多少次,可那些事与四哥有半分关系?不都是你不安分调皮闹出来的?”

若不是刚才听到四哥和十四弟的对话,这些话语或许会藏在温宪心中一辈子,可如今既然说了,她定要吐个痛快。

温宪温顺的模样不复,看着胤祯的目光失望透顶,“每年我送你的礼物,你难道不觉得那太多太贴合你的心意?你那次生病的时候,你难道觉得那把弯刀是母妃寻来哄你玩的?上次西山你闯的祸,你以为是谁给你兜住的?你真是白长了这么些年了!”

胤禛不知身后两人又再度争吵起来,他只是匆匆地出了宫,直接扑在了这段时间对白莲教的收尾工作上,把整个人的思绪都完全抽离出来在工作上忙得团团转,直到深夜才回到贝勒府上。

苏培盛照例问了问爷打算在哪儿安歇,见胤禛毫不犹豫选择了外书房,心里的小人耸耸肩。这段时日后院里大都想尽办法要在他们这些在跟前伺候的人口中得到句准话。可这钱是收了,贝勒爷不愿动,总不能赖在他们身上吧。

苏培盛不过这么一想,便直接把这事丢在脑后了。

“爷,今个儿格格那边来人说,这门房里头有人嘴上不把门。”苏培盛给胤禛换上外衫,寻了个恰当的时候把今日心里揣着的不大不小的事情说了出来。

“是因着他的身份不把门,还是真不把门?”胤禛扣上扣子随意说道。苏培盛讪笑着说道,“这,两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