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爬床(第2/3页)

“我……全都想起来了……”少年这样说着,语气里却仍满是疑惑与不解,“可是那些记忆,我总觉得它们与我隔着一层纱,那真是我的过去吗?那是我吗?我是……谢映玄吗?”

“那就是你!”

少年的态度让叶兮颜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她猛地仰起头,像是突然换上了另一张面具,脸上的温情全部不见了,有的只是疯狂与执拗。

“你就是谢映玄!就是我的映玄哥哥!”

少年显然因她偏执的模样惊了一下,叶兮颜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重新垂下头,捏紧了拳头,努力地掩住了眼底狂涨的病态情绪。

叶兮颜的呼吸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才勉强笑着柔声道:“映玄哥哥,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阿颜这次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少年垂眸看向少女的发顶,神色间的疑虑更重,但他最终也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只默认了她给出的所有指令。

他是傀儡,本就会无条件遵守傀儡戒拥有者下达的所有指令。

许久之后,叶兮颜的情绪才总算是平复了下来,她重新抬眸,漆黑的瞳仁中倒映出了少年的脸庞。

“过段时间,我可能有件事情要交给映玄哥哥去做。”

“主人……”称呼脱口而出后,少年立马又反应了过来,他连忙改口道,“阿颜的吩咐,我定当全力完成。”

“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叶兮颜再次攥住了少年的袖子,抬眸看他的同时,撒娇般地道,“映玄哥哥,你不是我的下属,你是我的爱人。”

她的语气里是浓浓的深情与爱意,少年绷直的脊背显出了几分抗拒,他僵硬得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但还是忍住了推开她的冲动,只是咬住了嘴唇,轻点了一下头,说了声“是”。

……

已是后半夜,云黛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今夜她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也太具有颠覆性了。

花重影始终不与她相认,恐怕是害怕被青渊帝察觉出什么,毕竟她的母亲云若画可是神都的通缉犯,云黛作为云若画的女儿,很容易遭到青渊帝的打击报复。

至于前世,在万仞阁遭逢大难,云黛被剜出灵骨、废去修为,彻底跌入谷底时,镜花岛也正在经历那场惨无人道的屠杀,花重影更是分不出余力来顾及云黛。

所以在前世,那些有关于她身世的秘闻也都随着镜花岛的消逝与灭亡,一同被尘土掩盖了,也因此,前世的云黛从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是上任镜花岛岛主神算子。

云黛的心情其实很复杂,她怎能想到,自己拜入万仞阁这条路,竟然是她的母亲提前为她选好的。

母亲认为只有将她送来万仞阁才能找到那一线生机,那她又是否知道,她的女儿后来会在万仞阁经历那样一场磨难,就连先天灵骨都被人剜走了呢?

云黛回忆着过往,她怅然地发现,她的一生其实很难简单地用失败或成功来评价。

她曾跌落过谷底,修为尽失,右手被废;也曾被至亲至爱背叛厌弃,千夫所指。

可这些都没能打倒她,她还是重新站了起来,硬生生为自己闯出了一条充满了血与泪的路,成为了令整个十四洲都闻风丧胆的剑主。

云黛的手下意识攥紧了身下的被褥,花予和花墨说,没人知道云若画当年透支生命为她算的卦象里到底有什么,但云黛突然就觉得,也许后来的那些辉煌,正是母亲为她选择的生机。

所以在生机到来的前一刻,她所经历的那些苦难,都是锋锐宝剑必不可少的磨砺;是窗外腊梅的苦寒;是塑造了她的一笔一划。

这个认知让云黛的眼眶有了沉甸甸的热意,她的胸腔里像是烧起了一把火,她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那些郁结在心底、长达三百年的苦痛并没有消失,但却再也不会将她困在原地了。

云黛自重生后便下定了决心,要重新修炼无情道,但在此之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没有《斩戒诀》压制心底的恨意,她是否也能如前世一般,成功入道。

可现在,她却完全没了这个担心,现在的她是平静的,她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回头,去审视自己的前半生了。

云黛闭着眼睛胡思乱想间,突然就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朝她这边慢慢走来。

她立马警觉,侧耳细听,从脚步声来判断,只有一个人,应该是那对双生子中的一个,他想做什么?

虽说今天她听到了许多有关于母亲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除了万仞阁以外,还有另一个去处,但那对拥有怀妙之体的双生子仍旧让她觉得很奇怪。

花重影将他二人送给她,就算是打着送侍从的名义,但到底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拥有特殊体质,被送给他人当炉鼎,这种命运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可以用悲剧来形容。

可这两个少年却好像完全不拥有自己的情绪,对于这种将他们当作物品的“赠送”,也丝毫不觉得冒犯,甚至隐隐让云黛有一种,他们好像乐意至极的错觉。

若她还是前世的她,是名震一方的剑主,那他们自愿成为她的炉鼎,依附于她、寻求她的庇护,她倒还能理解。

但现在的她,不过是个第三境的弟子,这对双生子甚至修为还比她高,足有第五境,他们到底图什么?

伴随着“吱呀”的声响,门被推开了,云黛依旧闭着眼睛,她背对着门的方向,没做出反应,她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很快,她就感觉有人走进了,紧接着,她背后的床铺就微微下陷了几寸,那人竟然直接在她床上坐了下来。

“姐姐,我知道你是醒着的,我听到你的呼吸声了。”少年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冷香飘了过来。

云黛被拆穿了,她也不好继续装睡,于是她翻身坐起了身。就在她想说些什么时,她就被面前的少年吓了一跳。

少年只穿了一件薄衫,白色的布料隐隐透出肌肤的颜色,他的领开还凌乱地敞开着,露出肌肉紧实的胸膛。

少年的长发披散着,如绸缎般垂直腰间,配上他额间的朱砂痣,令他整个人都少了几分精致,又多了几分慵懒与妖异。

或许是因为云黛前世就是以修无情道闻名整个十四洲,所以就算有人想来巴结她,也不会想着对她用美色。

所以这种场面她还真是第一次经历。

云黛的目光滑至少年领口下的锁骨上后,就及时停了下来,她抬眸对上了他的视线,问道:“有什么事吗?”

大概是她的语气太冷淡了,少年似是有些不解。

他又凑近了几分,跪坐在云黛身旁,声音轻轻地道:“姐姐不是一直分不清我与花予吗?花墨就是想来跟姐姐说说,我与花予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