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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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刷到有个粉丝,穿着漂亮的婚纱去看歌手的演唱会。有人问她为什么穿婚纱,她说她喜欢了这个歌手十年,她穿婚纱不是为了嫁给他,穿婚纱是为了给自己这十年青春一份圆满的答卷。她是喜欢他,但她更喜欢长情的自己。

嗯,如果你是那个歌手,我也会穿婚纱去见你,不为别的,只为远远地注视着你,和众人一起为你欢呼。”

——《十六,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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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南城进入漫长的寒冷冬季。

体育课放在体育馆上。

围着篮球场跑了几圈后,体育老师便让大家自由活动。男生大部分都去打篮球,小部分和班里的女生在打羽毛球。

沈以星一眼看透:“看着像是在打羽毛球,实则是在眉目传情。”

书吟从口袋里掏出单词口袋本,笑了下:“你嫉妒啊?”

沈以星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打羽毛球的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和团支书。

学习委员叫朱玲玲,坐在沈以星前面,交流仅限于传作业。

而沈以星之所以看不惯他俩,主要是因为班里的人看她不顺眼,她自然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

沈以星看她拿出单词本打算背单词,忍不住了:“好不容易上节体育课,你还要背单词,书吟同学,你有这么热爱学习吗?”

书吟:“……这不是无聊吗?”

“那不然我们打羽毛球去?”

“刚不是找了吗,羽毛球都没了。”

同时上体育课的有好几个班,器材室的东西,能被搜刮的都被搜刮走了。

沈以星和书吟两个人都是做事慢吞吞的人,等他俩到了器材室,剩下的羽毛球,上面的鹅毛都已经没了。

“要不去看男生打篮球?”沈以星提议。

书吟:“不感兴趣。”

沈以星:“好吧,我们班的男生确实长得都挺抽象的,球技也很拉胯,没什么好看的。看别的班的男生打球,又会显得我们很花痴,还是算了吧。”

书吟总结:“所以我还是背单词比较好。”

沈以星幽怨地叹了口气,随即两只手伸进校服口袋。

左手拿出两颗棒棒糖,分给书吟一颗,右手拿出手机。她脱掉校服,把厚棉服放在腿上,手机藏在衣服里面。

没多久,书吟听到沈以星说:“我哥和商从洲进国家队了。”

书吟正在背单词。

脑海里陡然冒出一个单词。

abandon。

她放弃了。

她是盯着单词本的,眼里却看不见一个字母。

她声线无波无澜:“就那个冬令营吗?”

沈以星:“嗯,他俩拿了化学奥赛金牌,金牌前五十能进国家队,也有保送的资格。但他俩都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

“我哥打算出国留学,商从洲不想保送,他打算冲高考状元。死2而二五九一四七,他俩参加冬令营都是学校老师求着的,为了给学校争荣誉嘛。”

书吟心里似飘过一千只蝴蝶,葬身于冬日。

“高考状元……”

“嗯,商从洲他家对他的要求很高,不过以他的实力,还是很有希望拿到高考状元的。”沈以星说着说着又绕回自己身上,“等我到高三了,拿到学校的offer我就立马走人,我要出去疯玩,才不要参加可怕的高考。”

书吟眼睫轻颤,忽然听见一声“咔嚓”声。

她偏头,看见沈以星正在自拍,她朝手机做了个鬼脸。

沈以星抛了个媚眼过来:“我做个表情包,逗我妈妈开心,然后问她要钱买衣服。”

她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每天烦恼的事只有两件。

一件是,怎么还没下课?我好想出去玩。

还有一件是,怎么又没衣服穿了?得从妈妈那里想方设法地要点儿钱买衣服。

书吟羡慕她身上这股子天真,干净的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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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上午大课间,书吟被团委老师叫到办公室。

团委老师递给她一张红色的纸,标题是大大的两个字——喜报。

“中午放歌前,把这个喜讯念一遍。”

“好。”书吟拿走喜报。

中午的午间自习,有半小时的广播时间。

周一到周四,广播如同电台,朗诵美文,中间穿插几首歌。

而周五的广播,则是学生们的点歌时间。学生点歌,一首歌两块钱,还可以赠送一句话祝福,由播音员通过广播转述。

广播站在高三那栋教学楼五楼。

书吟怀揣着期待上楼,哪怕她知道见到商从洲的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

以前不是没有过。

没有遇见过他一次。

每层楼四个教室,四楼是文科班。商从洲在的理科一班在二楼。

所以到三楼的时候,她已经收起了窥探的目光。

然而命运似是在故意捉弄她,在她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给予她一丝光。

楼道在廊道尽头,而廊道尽头还有洗手间。

洗手间里闹哄哄的,男生打闹声嘈杂喧嚣。

廊道里有人朝那边看,时不时起哄几声。

书吟并不关注陌生人的事,因此,在四楼到五楼的台阶处,她都是闷头走着。就在这时,耳边响起躁动错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而后是男生打闹声:“商从洲你跑什么!”

“这是为了庆祝你拿金牌,特意买的蛋糕!”

书吟愣住,双腿像是敲了钉子,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眼睫轻颤,回头,看见了一个背影。

是她常见的,比起他的正脸,她最熟悉的是他的背影。

商从洲没有穿冬季校服外套,他穿的是秋季的校服,白色的宽松外套。普通又老土的校服在他身上,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像是冷川涧雪,像是孤傲青松。

“别拿奶油抹我脸了,大冬天的冷水洗脸,吃不消啊。”他周身的气质是清冽的,可他声音犹如清浅的,消逝的春风。

春风燎原,吹起她心甘情愿的赴汤蹈火。

失神之际,书吟的肩胛骨陡然一重。

她被撞的身形一歪,差点儿站不稳,趔趄了几步。幸好边上就是一堵墙,她背靠墙,□□身形。

察觉到撞到人,商从洲忙转过身。

他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撑在墙上。

距离极近,姿势极暧昧。

时间仿佛定格,气氛霎时陷入静谧之中。

忽地。

有人上楼。

“我操?——”

话音落下,商从洲遽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

他眉间、脸上,甚至衣服上还有被人恶作剧抹上去的奶油,而他又是低敛着眉眼和书吟说话的,偏偏他身上不见一丝狼狈与低声下气。

“抱歉。”商从洲语气清淡,又重复了一遍,“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撞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