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非命(第2/2页)

石桌上,仅剩莫名留下的秘籍,他还是走了。

"去哪里?"

"见一个人。"

不存没有再问,沉默的看着小剑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雨幕中,她杯中的酒,倾倒在面前的地上。"敬你,沾衣十八跌。"

落地的酒杯,倾斜将倒,被子里,还有大半杯的热酒。

倒下的人,没有徒劳的用手捂咽喉,而是极力伸手,抓住了险些倾倒泼洒的酒杯,握上酒杯的那一刻,他笑了。但是,他却没有力气再把酒杯拿到嘴边。

依韵看着,俯身,扶起他,靠在桌脚上,把那杯酒端到他嘴边。如此嗜酒胜过性命的人,很少见。那人满足的喝干了被子里剩下的酒,面带微笑的毙命气绝。

系统公告:依韵杀死仙山灵地酒仙山仙主爱酒一万年……

"爱酒一万年,人如其名,江湖上人如其名的人不多。"依韵缓缓站直,望向门口那条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门口的人,头戴一定斗笠,披了件很少江湖中人会使用的蓑衣,但他腰上的剑,不是凡品,很值钱,应该说,贵的用钱都买不到。因为那也是一把天将神兵,名字叫做--东升华山。

"的确不多。"小剑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冷漠,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姿态,平添了他那种冷漠入骨的气质感觉。

"劳动不败传说出山,让我猜猜是为什么……为了北落紫霄枪,枪神之心?"依韵笑着,那是一种等到了心甘情愿挨宰的豪客的笑容。

"枪,开价。"

"难怪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的替你做事,一个重生后选择了退隐的人,你仍然不惜送他一份喜欢的礼物。这种情义非常让人感动,面对这样的情义,你说,我怎么好意思开价钱?"依韵取下腰间的酒壶,仰首喝了一大口。

屋外,雨一直在下……

西暮山。

人,整齐的站在山顶的大殿前的广场上。

数万联盟各神派的新锐高手,沉默,又羞愧的低垂着头脸。

大殿的台阶下,有悲伤的哭泣声,身形看似柔弱的女子,低声抽泣着……一排,一百多个西暮神派弟子的尸体,整齐的摆放在台阶前。尸体面前,还跪着一百多个联盟各神派的新锐高手,他们心不甘情不愿,却无可奈何。因为逼迫他们的不是西暮神派的弟子,而是来进攻的那些同伴、联盟各神派的新锐高手。

"我们无话可说,你们没有杀我们任何一个人!可是他们,不,我们的同伴却偷袭杀死了你们的人……我们是你们的手下败将,但我们不是卑鄙无耻偷袭暗算的下三滥,更不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要怎么处置他们,我们都没有怨言……"

有人,紧握的拳头,指甲几乎都陷进了肉里。"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难道,我们就该等着让别人杀,不管死的多冤枉,都必须强装慈悲的原谅、宽恕他们的罪行?"

一些,看着尸体悲愤的,在尸体旁边哭泣的,都抬起了头,看着,看着他们的大师兄--殉道。

殉道是西暮神派的大师兄,他不是第一个拜在暮色门下的人,但他是至今还在的人中,最早入派的人,他也在看着地上那一排,同门的尸体。"正因为是命才能够体会到仁道的意义,仇杀只会带来更多的争杀。仁道是一条没有结果的路,而过程却必须承受无穷的痛苦。选择仁道,放弃仁道,是你们的自由,无论是选择还是放弃,都不存在高尚与否、可耻与否。只不过内心的一种选择罢了,掌门人从不宣扬仁道高尚,也从不贬低仁道以外的路邪恶。她不止一次的说过,江湖路,自己选,但求所行是自己的本心,那就够了。"

"这么说,大师兄还是决定放过他们……"愤怒的那人,抬起头,紧紧盯着殉道,即使他不说,谁都能读懂他的目光,如果不处置这些本来丧失战斗力,在被他们救助疗伤的时候偷袭杀人的一百多个联盟各神派的高手,那他,就会离开西暮山。

殉道没有片刻犹豫,平静而坦然。"无我仁道的答案,从来不存在改变的可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大约意味着你误会了自己的本心。"

"我想,是的。"那人不再多说,他不想责怨殉道,也不想责怨无我仁道,他只是很确定一件事情,无我仁道跟他无关,他无法眼看着身边重要的师兄弟妹被杀死,仍然平静的以无我仁道行事,相反,他只想杀了凶手!甚至杀一次还不够,而是见一次、杀一次!他脱下了门派的服饰,选择了叛派,虽然没有受到掌门人对他进行任何叛派的处罚,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西暮山,几十年清修练成的无我仁道意境,一夕毁去一半,他也不在乎。

"大师兄,对不起……"

一个,又一个西暮神派的弟子,站起来,依次在殉道面前,弯腰,致歉,然后头也不回的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