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热闹

一个在雷鸣闪电中,倾盆暴雨下,踏入酒楼的男人。

男人的身形略显单薄瘦弱,一进得大门,扬手便将脱去打湿滴水的披袍,露出一身黑色劲装。披袍如同其它人般,被其随手甩至门旁的勾架上挂着,冷沉的目光,环视着大厅中突然安静的酒客。

这种时候,突然闯入,本就值得引人注目。偏偏,从这人进入开始,仿佛气温都陡然降低了许多度,如何能不让众酒客纷纷侧目?

男人此时开口了,语气却并不冷,中气十足,极富穿透力的道:“如果你们这里的老板是男人,就让他这里所有能称得上美丽的女人全叫在一块,如果是女人,我相信怎也差不到哪里去,就让她亲身招呼我吧。”

嚣张之极的言语,让整个大厅的酒客,全都一时愣呆。

这男人的声音,穿透未免太强了些,强的让月铭楼一至五楼所有酒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天气,月铭是不会闷在屋子里的,越是生意异常时,越需要特别照料,无论是异常的好,又或是异样的差,一个合格的老板,都绝不能在这种时候松懈偷懒。

更何况,千剑和千影这时候并没有闷在屋子里,事实上,从两人到达这里起至今约三个月时间内,罕有闷在屋子里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临窗的桌边,喝水,沉默。

月铭至今未曾得见两人的真实面目,但相信两人的剑,也相信两人的关系,唯一不相信的是千雪,那不像是个徒弟,更像是两人的奴仆。千影千剑均爱静,这从两人独处亦不多交谈便可看出,因此千雪的话亦不多,陪同两人的月铭,自然也不愿意太多话。

五楼的歌舞并不算噪音,即使是,也是众人都习惯了的噪音。但突兀传至的陌生男人声音,绝对是种噪音,而且是不被人习惯的噪音。这样的噪音,当然让人反感,甚至生气。

月铭轻喝着道:“传话下去,想让我亲自招呼,他便得上来。”

在旁侍侯着的女子,踏着莲步,行离,将这话交代给了另一人,那男人小跑着去了。

一楼沉默的气氛并没有一直持续,根本便没有持续多久。一好事的男人起身嘲笑道:“朋友,看你就是刚来的吧?”稳立大门内的那男人,轻哦了声反问道:“是又如何?”

大厅内传出一阵哄笑,那好事男人笑罢着道:“看你敢在此地张狂,任谁都知道你必定是初到此地不久的新客。”

那男人颇为诧异的开口着道:“这地方容不得别人张狂?”

不待那男人回答,大厅内不知谁高声接话着道:“当然!便是龙鳞组织的一把手,也不敢在月铭楼肆无忌惮的张牙舞爪!新铭街区附近,谁不知道月铭楼被千剑千影罩着?”

“未闻其名。”那男人轻描淡写的道,大厅内发出一阵哄笑,不知谁叫嚷着道:“到了新铭区,连这里第一快剑的名头都不知道,也敢在这里撒野放肆?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老朱,怎这般笑话别人?别人又非在这里混饭吃的,初来乍到不知千剑千影之名却也情有可原。不过如此不知所谓的放肆撒野,却是万万不对的。”另一人大笑着接话道,引的哄笑声一片。

此时,传话的人匆匆下落,人却未下得梯阶,便趾高气扬的冲那男人叫喊道:“哪里的野狗!也不看看月铭楼是什么地方?第一剑夫妻均在五楼,真要有胆,尽管上去!”

那男人晒然笑道:“可笑!被这么间小酒楼老板圈养着的狗,也敢以第一快剑自称,这样的狗,又能厉害到哪去?”男人说罢,双足微一发力,身形极轻盈的快速飘上阶梯,左手随意一拂,那传话的男放逐者惨叫一声,胸口肋骨已被打断数根,抛飞摔落一楼地面。

那方才踏上台阶的男人,已然失去踪迹。高明过人的身法和轻功,顿时让原本嘲笑的酒客,对其身份产生了兴趣。

“这人恐怕来头极不简单,第一快剑夫妻,怕是遇到真正的对手了……”许多酒客均这么感叹着道,有的说出了口,有的却藏在心里。

月铭楼五层,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踏上。月铭的目光随之移至,眼现惊讶之色,定定打量那男人片刻,神色急变。脸上挂满笑容,起身急步迎上着道:“原来竟是你!我早该想到的,如此狂傲且霸气过人的人,本就不多,这种人中又有真正本事的,屈指可数。可是想起我,专程来看望我的么?当年你走时,没有任何许诺,却仍旧让我日夜思盼着,没想到竟真能再见上你一面!”

这变化,让许多人诧异,让许多人失望,也让很多人惊疑。

那男人注视月铭半响,失笑恍然道:“我想起来了。能让我记得的女人本就不多,你算是其中之一。三年前我曾经来过这里,无怪刚才见着门匾上的字时,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看你仍旧美丽照人,这酒店的设施比起三年前也更完备,想必这些年过的很不错。”

平日一般伴随在月铭身侧的两名女放逐者,压低着声音道:“三位切勿冲动,此人说来确实是老板的旧识。况且此人,实在不能招惹,老板对三位是极是真诚的,绝不希望三位发生什么意外。”

千影红魅闻言轻声道:“既是旧识,我们自然没有兴趣理会。至于这人是谁,我们亦没有兴趣了解。”

千剑依郁自顾接过红魅递上的,被内功强行降温散发着阴寒之气的寒水,轻饮,注视着窗外雨幕的眼神,始终不曾移开,似乎对这一切,毫不关心。

那女放逐者连忙轻声着道:“那是,那是……”心下却是不以为然,倘若三人知道那男人的名号,怕也冷傲不起来。高手大多总有些怪脾气,越是出众的高手,越是如此。喜欢将普通白水降温如酒般品饮,便是许多人眼中,千剑千影的怪脾气,怪嗜好。

月铭满脸欣喜之态,亲昵的挽上那男人的手臂,陪同坐落,同时轻声吩咐招呼着声酒菜,起歌舞。

那男人的目光始终不曾朝临窗那桌移上,笑道:“话说起来,我记得三年前来这里时,还有一对叫白什么的鸟,那女人姿色亦算不俗,那几天服侍的也颇让我满意。我这人特别念旧,把她也叫过来吧。”

月铭娇嗔着道:“是嫌弃我服侍的不够好么?”

“只是不够而已,你一个人服侍的再好,也不可能够。”那男人含笑回答着道,月铭做释然状道:“却也是,你那般神勇,我便是拼了命,却也吃不消。”

说到这里,月铭略顿,满是遗憾的道:“只是白鸳鸯他们,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离开这里了。如今身在何处,便是我再怎么尽力,怕也未必能打听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