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季澄意说出差五天, 就出差五天。

五天后的晚八点,季澄意准时降落在晋城机场。

晋城在下雨。

冷雨。

气温很低。

有种明天就要过冬的错觉。

季澄意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空气中阴冷的湿意。

他拢了拢身上略显单薄的衣服,步子走的很快。

为了新工厂的合作, 季澄意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 觉都没怎么睡。

在飞机上倒是睡了一会儿, 但没睡饱。

所以出了机场上了车,季澄意都没急着暖身子, 就开始倒头补觉。

睡了不知道多久, 季澄意就听关蕴喊他:“季总。”

季澄意以为到家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准备醒会儿神再下车的。

结果刚睁开眼睛,就见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人在车窗外看着他。

季澄意:?

雨天的夜晚本就比平时黑沉一些, 加上季澄意刚睡醒的脑子有点懵,所以他并没及时认出窗外那人。

还是关蕴提醒:“季总, 是余先生。”

季澄意没应声, 缓缓眨了眨眼, 隔着窗户看着余赫延。

外面的雨还在下, 余赫延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没撑伞,任由冷雨落在他身上。

他那一双被无数粉丝吹捧的深情眼,此时也不知是哭的还是冷的, 很红。

再配上略显憔悴的脸和此时的冷雨天, 不能说很狼狈,却也很可怜。

“意哥......”他声线颤抖地喊着车里人。

这一幕如果让余赫延任何一个粉丝看见, 估计都要心疼到哭出来了。

但不说季澄意这辆上百万的车子根本就透不进余赫延的半点声音。

就算他听得见, 他也不会动容半分。

很短暂地看了余赫延半秒,季澄意就侧过头, 冷静出声:“开车。”

司机应了一声,缓缓松开刹车。

然而还不等司机切换油门将车子开向门亭。

余赫延一个转身,直接快步冲到了车头!

司机没料到他会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猛地踩下刹车。

季澄意被惯性带着往前倾了一下,又被安全带带回椅背,后脑勺撞在了头枕上。

这点惯性没给季澄意带来明显的伤痛,所以季澄意几乎没什么表情变化。

甚至依旧算的上温柔平静。

但熟悉季澄意的关蕴却非常清晰地感受到,季澄意周身的气场变了。

仿佛明月结了冰霜。

温柔。

也冷。

季澄意深吸一口气,拿过关蕴放置在旁边的雨伞。

“季总,我来处理吧。”关蕴放下手里的iPad。

季澄意摇头:“不用,你还穿着裙子呢,外面冷你别下来了。”

说完,季澄意打开车门下车,撑伞看着雨中的余赫延:“这边来,不要挡路。”

余赫延哪敢耽搁,快步追上季澄意。

季澄意行至到路边,停下,转身,声音平静:“有话想说是么?说吧。”

余赫延隔着雨丝看向季澄意。

今天下雨,天气又冷。

可季澄意还是只穿一身单薄的杏色风衣。

余赫延早就跟季澄意说过,比起深沉的灰色,季澄意真的很适合这些暖色调的衣服。

因为暖色的色系会将他本就温柔的长相衬显的更加生动迷人。

可现在,穿着温柔的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面不偏不倚,刚好将他拢在深沉的阴影里。

他的视线透过阴影落在自己身上。

余赫延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被刺骨的寒意包裹住了,冷的发疼。

“意哥.......”余赫延脸颊上有水迹滑过,也不知道是帽子上的流落下来的雨水,还是眼角里溢出来的泪,“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啊?我每天都来等你,可我就是等不到你......”

季澄意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是我公司的法务没跟周毓说清楚么?”

寒意化成冰棱刺进了余赫延的本就冰冷一片的心底,让他心底狠狠抽痛了一翻。

痛的他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意哥,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三年的感情.....都不能让你原谅我这一次么?我只是一时糊涂,可我并没有不爱你啊,你为什么.......”

“余赫延。”季澄意打断他的话,目光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我不喜欢听背叛的人说爱,如果你来只是为了求得我的原谅,那我告诉你,我并没有怪过你。至于其他的,你可以选择跟科奥的法务聊,或是跟盛达的法务聊。”

说完,季澄意绕过余赫延就准备回车里。

结果刚走下台阶,手腕就被一只湿冷的大手攥住了。

这只手攥的很用力,像是生怕这次抓不住以后就再也抓不到了一样。

季澄意拧眉。

“意哥你.......真的不要我了么?”哽咽带着鼻音的声音顺着冷风传进季澄意的耳朵里。

多少年过去了,季澄意早就忘了最开始得知赵恒鑫背叛母亲早早在老家有了私生子时的那种感受了。

现在多亏了余赫延,他又重新想起来了。

恶心。

深埋在骨子里的恶心再一次被扒出来,季澄意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很想吐......

这时,一阵轮胎极速摩擦地面的声音很刺耳地响起。

季澄意还以为他的车挡住其他车主了。

结果一抬眼,就见一辆黑色G63亮着车灯猛地停下。

尽管恶心,但季澄意的思绪还是非常明晰的。

如果他没记错车牌的话,那这辆车很可能就是蔺谨独车库里众多豪车里的其中一辆。

而下一秒。

季澄意果然就见蔺谨独沉着一张脸推开车门下来了。

和蔺谨独对视的那一秒,季澄意莫名有种被捉奸的心慌感。

而这阵心慌感刚好就恰到好处地驱散了他心理上想吐的感觉。

然而还没等季澄意思考出这其中原因,蔺谨独就已经来到他身边,将他的手腕从余赫延手中拽了过去。

然后紧紧握在他的手中。

同样是被握住。

可季澄意并不排斥蔺谨独。

可能是因为蔺谨独掌心的温热。

也可能是因为蔺谨独并没有握疼他。

季澄意看着蔺谨独,手上不着痕迹地将伞往蔺谨独的方向挪过去一点:“蔺总,你怎么回来了?”

蔺谨独没回答他,眼睛看着余赫延,声音沉的可怕:“余赫延,我记得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吧。”

余赫延被季澄意一次次拒绝和好,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委屈。

现在蔺谨独这话一说,余赫延登时就破防了,哭着大骂:“你算老几啊你警告我!意哥是我男朋友!姓蔺的你他妈找谁合作结婚不好!干嘛非要找我的意哥!君子不夺人所爱你妈没教你么!”

蔺谨独站在季澄意的伞下,灯光照射的原因让他整个人都笼上了一阵冷锐的阴影。

一双黑沉的视线也裹满了寒意:“我母亲怎么教导我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