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别再让小惟见到他”

任惟在医院晕倒,后由医生护士送到病房住院毕竟是突发事件,除了正巧打来电话的贺奇林,按理说应该不会有旁人知道才对,可陶碧莹不仅找了过来,还准确找到了病房,并且带了汤过来。

这让任惟心底难免生出了几分疑虑,与陶碧莹随意说了两句后,便委婉地问了问她是怎么知道他在医院的。

“还能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问的你助理。”陶碧莹语气淡淡的,“我早早起来煲的汤,怕你又跟前几回一样出差去了,便先打电话问了你助理。听你助理说你在医院晕倒了,这才着急忙慌赶了过来,连病房号都还是问的前台护士。”

贺奇林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这事若是任惟助理知道了倒也不稀奇,逻辑上说得通,任惟信了几分,没再多问。

“你说说你,从小到大便是这样,一直就是报喜不报忧的。以前呢,还晓得报喜,现在倒好,跟家里不亲了,别说忧了,连喜都不报了。”

意料之中的数落到底还是来了,任惟习以为常地垂下头安静听着。

陶碧莹美目一横,瞪着病床上的儿子:“今天若不是我凑巧,你住院这事可是根本不打算让我知道?!你说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过成这个样子,让妈妈怎么放心?”

“煲的什么汤?”任惟有意岔开话题,瞟了一眼床头柜的保温袋。

“每次一说你,你就转移话题。”陶碧莹一眼识破任惟,瞪着他还准备继续说下去。

任惟只好道:“我没有,只是饿了。之前晕过去了,连中饭都还没来得及吃,现在不都快到吃晚饭的点了。”

见他这样说了,陶碧莹也不好再说下去,到底是自己的儿子,面上显露出一丝心疼,赶紧将带来的汤给他盛出来。

煲的是鲫鱼豆腐汤,汤色奶白,香味浓郁,鱼肉鲜美,豆腐滑嫩。

任惟原只是找了个借口,闻到香味那一刻却是真的饿了,吃下一碗又盛了第二碗。

“妈,你今天煲的这汤味道真好。”任惟捧着碗夸赞陶碧莹的手艺。

陶碧莹总算展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颜,嗔怪了一句:“你若是回家住,那不是日日都能吃到。”

这话刚一说出来,陶碧莹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笑意微凝。

任惟刚跟家里闹翻了,她说这话倒像是存心来请他回去的。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跟我公司离得太远了,早上又堵车,住家里不方便。”任惟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揭过去。

任惟公司所经营的业务不需要客户常常上门,对地段要求没那么重要。刚回国的时候,为了节约成本,选的地方较偏,离任家自然是远的。

房子也是为了方便工作,挑离公司近的小区买的,自然而然的,任惟这几年回任家的次数渐渐少了。一是不方便,工作也忙;二是每每回去,总能给他招上一大堆麻烦事,还不如不回。

“算了。”陶碧莹好不容易来见任惟一回,可不是为了跟他说任家那些事的,“还没问你呢,今天是因为什么晕倒了?检查报告出来没,给我看看。”

“喏,床头柜上放着呢。”任惟喝着汤,头都没抬,“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可能就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陶碧莹把检查报告拿过来看了一眼,果然如任惟所说,没什么大问题,稍稍放了些心,但还是有几分不满:“工作,工作,工作是忙不完的。你再让我知道你因为忙工作把自己弄进了医院,我看你这公司就别开了!”

任惟怕真给她气坏了,只好哄着她:“好好好,我答应你,绝没有下次。好了妈,别生气了。”

陶碧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这是在哄自己,正了正色:“任惟,我没同你开玩笑。家里不缺你这几个钱,也有公司给你,不需要你那么累。”

说起来,任惟刚开始找到贺奇林一起合伙组建公司时,还被贺奇林笑,说他家里那么大的公司难道没有他的位子么,怎么还需要大少爷自己出来开公司。

那会儿任惟如何回的他现在已然忘记了,这会儿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家里公司是姓任,可惜跟我没什么关系。”

陶碧莹听笑了:“怎么,你跟家里吵了一架,你就不姓任了?”

“姓不姓任都一样,您年轻的时候在公司工作了那么久,现在公司不也跟您没什么关系么?”任惟的话尖锐直白,没给陶碧莹留什么脸面,轻易地就将她这些年最不想触碰的伤疤给揭开了。

陶碧莹的嘴唇动了动,坚持道:“小惟,你跟妈妈不一样。妈妈是外人,但你是你爷爷的亲孙子,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你。”

任惟将碗放下了,直直地看向陶碧莹:“妈,那天吃饭你也在,爷爷说了会跟我断绝关系。你知道的,他一向是言出必行。”

“退一万步说,就算爷爷没跟我断绝关系,我还是任家的人。可公司也不是我说了算的,爷爷在的时候他说了算,爷爷不在了,就是我爸、小叔他们说了算。等他们也不在了,才轮到我和堂兄堂弟几个。”

“妈,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我有能力养活我自己,没必要回家里的公司去听人使唤、仰人鼻息。”

陶碧莹如何不知道任惟说的有道理,但执意道:“什么叫这样的日子你不想过,妈妈难道会害你吗?”

她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心里突然有些难受起来。

早些年的时候,她忙于工作,错过了任惟人生中绝大多数重要的时刻。一回头,孩子已然长很大了,客客气气地叫他妈,实际上却并不亲近。

无数次,她都尝试过去和缓自己和任惟的关系,他们之间分明是血肉相连的母子,可却总好像隔着些什么一样。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惟,妈妈只是希望属于你的东西能一直属于你,而不是落到了别人的头上。”

“妈……”任惟皱了皱眉,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陶碧莹压低声音打断他:“上次不是同你说了么?你爷爷身体不好,最近这段日子还叫了律师过来,估计是准备立遗嘱了。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爷爷,不可能真的同你断绝关系。你找个日子回去跟你爷爷服个软,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然后呢?”任惟默不吭声地听陶碧莹说完,而后沉着声问,“让他又给我塞个什么好姑娘,在他面前演个戏做个秀,做符合他要求的,心理正常、完美无瑕的好孙子?”

陶碧莹让他这番话给噎住了,蹙着眉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了句:“我听说那郑家的孩子也跟你一样,可人家后来也不是结婚了么?怎么你就不能改改?”

郑家那个任惟认识,倒不算很熟,只知道早些年吃出了名的玩得花,天天往gay吧钻,没想到后来被家里押着回去联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