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从过山车上下来, 舒杳有点犯晕。
沉野带着她在过山车出口处的长椅上坐下。
凌乱的长发在他指间被轻柔地理顺,拢到耳后,舒杳环顾四周, 寻找着下一个好玩的项目。
不远处有个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拍立得在帮路人拍照, 大概是游乐园针对跨年提供的小福利。
舒杳盯着看了一会儿,听到沉野问:“想拍吗?”
舒杳回神,摇头:“没有, 就是觉得挺好玩的。”
沉野说:“但我想拍。”
舒杳:?
“你不是也不喜欢拍照吗?”舒杳讶异地问。
“平时是不喜欢, 今天特殊。”
看他这么执着, 舒杳舍命陪君子, 朝工作人员挥挥手, 对方就热情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工作人员蹲下身,右手挥舞着,示意他们亲密一些,舒杳便往他那边靠了靠。
“壹壹。”沉野突然喊了她一声。
舒杳在棉花糖摊前被他占的便宜, 整个人目视前方, 一动不动:“我知道你想亲我, 我不会回头的。”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随后脸颊上覆上一点暖意。
沉野退而求其次, 亲在了她脸上。
旁边传出一阵起哄声,舒杳的耳朵腾的红了,决定和沉野冷战五分钟。
沉野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拍立得, 右手拿着甩了甩。
上面逐渐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舒杳偷偷瞄了眼。
算了, 不冷战了吧。
拍得还……挺好的。
见沉野把它放进钱包, 舒杳突然有点羡慕, 早知道刚才再多拍一张了。
游乐园里人太多, 几乎所有项目都要排队,而且半小时起排, 俩人玩了没几个项目,夜色就悄悄降临。
舒杳对于游乐项目的选择,完全是按照黎穗之前说的来的,什么项目容易促进情侣感情升温,就选什么项目。
所以晚饭过后,俩人自然而然又去排了摩天轮。
这大概是晚上最热门的一个项目,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舒杳一向是讨厌麻烦的人,点个外卖,要是距离太远、派送时间过长她都懒得点,更何况是这。
她一度想说要不别排了,但脑海中却突然响起黎穗说的那个传说,什么每一对坐摩天轮的情侣都会分手,但只要在至高点亲吻,就能永远走下去。
算了,她想,这一年来,她以前不会做的事情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了,信一次这种莫名其妙的传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种冲动,让他俩在寒风中吹了快一个小时。
她倒是还好,被沉野护在外套里,几乎感受不到什么寒意,就是沉野……
“你回去不会感冒吧?”舒杳担心的声音被闷在他的外套里。
沉野嗤笑一声:“我的字典里没有感冒两个字。”
“……”舒杳还想说什么,工作人员却提醒他们可以上去了,她松了口气,拉着沉野快步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缓缓转动,底下的人群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渺小,舒杳拿着手机,对着远处的璀璨灯光拍了几张照。
等摩天轮转了四分之一,舒杳拽了拽沉野的手,一本正经地问:“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
沉野:“什么?”
“每对坐摩天轮的情侣,都会以分手告终。”
“舒杳。”他严肃地喊了她的全名,抓着她的手重了几分力。
“你听我说完嘛,但是如果转到至高点的时候亲吻,那这对情侣就能一直走下去。”舒杳笑了,“你信吗?”
沉野:“不信。”
舒杳点头表示赞同:“我也不信,我觉得是游乐园的营销手段。”
远处不知何时开始燃放起了烟花。
广场上人潮汹涌,夜空绚烂,宛如一副色彩丰富的油画,窗外流光溢彩。
摩天轮很快就要到顶。
舒杳偷偷觑了他一眼,他也垂眸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沉野笑:“想亲我啊?”
舒杳移开眼神,“没有。”
沉野的右手抚在她后脑勺,把她的脑袋转了过来,但还没有什么动作,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是钱曼青打来的电话。
如果是别人,沉野一定就按掉了,但钱曼青很少很少会给他打电话,一旦打电话,一定是急事。
舱内太过安静,再加上俩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听筒几乎就在舒杳的头顶,所以沉野按下接听的同一时间,她听到了电话里钱曼青焦急又带着哭腔的声音。
“阿野,快来人民医院。”
*
舒杳从小就很讨厌医院。
以前母亲每次受伤,几乎都是她陪着来就诊,她还记得,有一次,有位女医生看出了母亲身上的伤痕不对劲,关上门,一脸严肃地问是不是被老公打的。
舒杳想开口,却被母亲捂住了嘴。
她摇摇头,说不是,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大概是见的多了,也可能是母亲的态度太坚决,医生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但对于舒杳而言,不管是那浓烈的消毒水味,还是处理伤口时,母亲疼痛的表情,都深深地刻在她脑子里。
而现在,ICU外。
钱曼青靠在沉誉的肩膀上,脸上的泪痕,更让舒杳更觉得这个地方,灯光刺目,令人窒息。
沉野微喘着,问父亲:“爸,发生什么事了?”
“都怪我。”管家刘叔在一旁懊恼地捶了捶脑袋,“大少爷说今天跨年约了朋友,说什么都要出去,要是我再坚持一点不让他出门就好了。”
“老刘,这不怪你,他要出门,没人能拦得住。”沉誉无声叹了口气,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刻看着依旧镇定,“没事已经基本脱离危险了,在ICU观察。”
沉野和舒杳默契地松了口气。
沉野留在ICU外等候,沉誉接了个电话,叮嘱他好好照顾母亲,就急匆匆走了。
舒杳本想陪沉野留下,但一想到自己留下,可能反而分散他注意力,再加上,钱曼青现在状态不好,必然需要人陪同,于是便跟钱曼青一起回了家。
凌晨时分,天空中薄雾笼罩,像蒙着一层纱。
路上没几辆车,空落落的,就像舒杳的心。
车上,她拍拍钱曼青的手背,安慰她:“妈,没事了。”
“嗯。”钱曼青勉强朝她笑了笑,但很快,又哽咽了一声,“我就是想不通,好端端的,炀炀怎么会去后巷呢?那儿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后巷?”舒杳问,“什么后巷?”
“会所的服务生说他去后巷扔垃圾,但一出门就看到炀炀躺在地上,很难受的样子,幸好会所里有客人刚好是医生,所以抢救得比较及时。”
“后巷有监控吗?”
“说是那里很少有人去,没有装监控。”钱曼青擦了擦眼角的泪,“但是服务生说,炀炀身边丢着一条金链子,他从来不戴这些的,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