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爱慕

痛苦, 很痛苦。

死神一脸刚死全家的便秘表情,死瞪着眼前的始作俑者。那更加耀眼的神魂里,满溢出来的生命光芒, 简直在用实力爆锤他的神职。

泊瑟芬被他盯到不好意思, 左右看了一下,才将手里没有剥的豌豆荚递出去,“你剥好了?这里还有。”

塔那都斯冷冷看她一眼,报复性地将她眼前那大筐的豌豆荚夺过来,然后凶狠地埋头苦剥。

跟她坐在一起,对塔那都斯来说简直就是坐在火坑里,骨头都要烧化了。

泊瑟芬也难受,谁背后跟着个一脸凶残, 满身散发想砍死你的气息的神会舒服。

问题是每次哈迪斯外出,这家伙就跟吊在她身后的怨灵一样,不离不弃地跟随着。

她都怀疑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普遍长寿,死神这么闲吗?

既然闲,那么就找点事干吧。

勤劳的小蜜蜂泊瑟芬又收获了几大筐的豌豆荚, 那株豌豆苗已经彻底长成豌豆树, 张牙舞爪地栽种在最大的陶缸里, 放置在会议厅大门边。

豌豆叶跟豌豆藤在从马鬃上割来的阳光下,茂密得占据了半个会议厅的天花板。

将豌豆荚都给死神剥后, 泊瑟芬才有空摸一下自己耳边的麦穗。

这是豌豆后,她头发上出现的第二种能吃的植物。可是揪不下来,她也不敢用力, 担心将它给揪断掉, 就没法拿下来种。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 发丝变浅了很多。

泊瑟芬抓着自己的头发, 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它就是变得更黄。

不过想到自己每天开花的头,发色改变好像、大概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这些花花草草的根别扎到她头皮里,剩下的发生什么异变,或者每天一个色不灵不灵地闪着也无所谓。

塔那都斯看到她的动作眼神更冷,然后也没有提醒她,转身继续凶残地剥豌豆。

麦种的力量都在这株麦穗里,需要泊瑟芬运用一点神力,摘下来后挥洒向地面,就能长出一大片对冥府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的麦田。

冥府到处都是花朵对死神来说已经算是一种灾难。

要是换成都是麦子,跟天天割下他的四肢浸冥河水有什么区别。

泊瑟芬最好永远别记起来怎么使用这株麦子。

死神面色阴寒地捏碎了豆子,他还在接受惩罚,哈迪斯让他成为泊瑟芬的奴仆接受她的奴役。

日期是:泊瑟芬说了算。

泊瑟芬又觉得后背发寒,一看死神,果然他又在斜眼瞪她。她也不服输地学着他,眼珠子斜着,满脸写着「你瞅啥瞅,我就瞅」的表情。

她都开始怀疑,死神这样针对她会不会是因为对哈迪斯的感情太深。

所以看不惯哈迪斯被迫喜欢她,不然整天一副怨妇样地跟着她干什么?

不能打死她,就用迂回战术想烦死她?

一人一神眼都歪成斗鸡眼,终于瞪到对方没脾气,再次休战地低下头整理筐里的豆子。

修理好的厨房又恢复热火朝天的热闹模样,泊瑟芬跟死神提着豆子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负责烤肉的死魂厨师,正在用盐跟香料在腌制鳗鱼准备火烤,他身边的陶盆里还放着盐渍金枪鱼。

除了豆子,依旧没有看到别的蔬果。

泊瑟芬也没有觉得奇怪,毕竟她跟哈迪斯去一趟大地也就带来一堆鱼,那小篮子除了点干果真没法装下什么。

穿越这段时间已经足以让她的味蕾丧失挑剔的功能,只要不是过于离谱的食物,她都能面带微笑吃下去。

暂时缺乏蔬菜的话,豌豆树提供的大量豌豆苗够她吃好一阵子。

很好养活的泊瑟芬开始挑个大饱满的豆子,打算自行摸索出制作豌豆糕的方法。

要是成功还能让喜欢吃蜂蜜饼跟芝麻糕的三头犬换换口味。

这里的食谱太单调了,来来去去就那两样。她自身的厨艺本来就不怎么样,加上这里厨具的原始程度就比元谋人用火好一点,自创菜谱的难度出乎意料的难。

她将挑好的豌豆放到干净陶盆里用水泡着,死神被迫跟在她身后无所事事,他看到泡好豆子的泊瑟芬转身就往储藏室后走去。

那里本来放着麦子跟麦粉,现在空无一物。

死神动作利索地伸脚拦在她前面,差点没把泊瑟芬给绊倒,她伸出双手稳住前倾的身体,立刻抬眼瞪着他,情绪都忍不住冒起火。

塔那都斯本来想说里面没东西,看到她的眼神却突然伸手,指尖在碰到她的眼睛前停止。

这个动作太快,等到他僵住的时候,泊瑟芬才往后蹦几步,一脸警惕看着他。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神力的丝线吊着死神的身体,让他无法做出任何违抗伤害她的事情。

而差点碰到她的指尖已经开始受到惩罚,肉一点点被剥离,手骨节都裸露出来。

塔那都斯却像是没有痛觉,他收回手指,年轻的脸孔没有半点朝气,苍老如亡者的气质沉淀在他那双凝视人的眼睛里。

泊瑟芬敏锐发现他眼神出现某种诡异的情绪,像是秃鹫寻到心仪的腐肉那样庆幸着。

“你在愤怒?”死神说这句话的时候,状态甚至称得上放松。

如果是刚才差点被绊倒确实激起她的不满,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在看恐怖片高潮片段,后背凉飕飕的,对这里的神的疯狂程度很有自知之明的泊瑟芬,刚要摇头认怂。

塔那都斯已经兴奋地抽出一把长剑,硬塞到她手里,“那就更愤怒点,来,用怒火灼烧这把剑,直接砍向我。”

他发现泊瑟芬生气瞪他的时候,他舒服了很多,越是天真善良柔软纯洁神力,对他越是种灾难。

只有泊瑟芬变坏,变暴力,最好是手上染血才能解除他的痛苦。

泊瑟芬握着剑,第一个感觉是很沉,然后才连忙摇头,“不至于,真不至于。”

没见过谁道歉搞这么大的阵仗的,太吓人了。

死神伸出已经变成白骨的手,沉声鼓励她,“你可以砍我的手跟脚,很简单,骨头连接处脆弱如砂砾,一握就散开。”

说完,他示范地掐住自己的手腕一掰,让人牙酸的骨头咔哒声响起,手骨已经断成两节。比起待在泊瑟芬的神力边受刑,身体上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泊瑟芬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里的神的疯度,发疯也有分等级,古希腊的神绝对是疯批顶流。不管是哈迪斯还是塔那都斯,这抽风起来都不看场合的。

死神扔掉手里的断骨,将剩余的半截手骨伸到她剑边,语气甚至能能听出喜悦,“砍下去吧。”

因为话里的愉悦太过明显,让提着剑提到手抖的泊瑟芬深深怀疑,这神不会是开启了什么自虐属性吧。

塔那都斯往前一步,他面容苍白,伸着半截骨手,宛如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