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阳寿将尽,非人力可为(第2/2页)

若是服用炼化,延年益寿一甲子都不成问题。

这种罕有的珍稀宝物,根本无法用金银俗物来估量。

如今却被燕王白行尘随便拿出,仿佛田地里头的大白菜一样。

只是……

太医局已经给过诊断。

皇后娘娘乃是大限将至,阳寿已尽之兆。

属于油尽灯枯,人力根本无法挽回。

纵然燕王倾尽世上的天材地宝,也未必能够给皇后娘娘续命几刻。

“殿下一片诚挚孝心,皇后娘娘定然感到欣喜。”

女官敛衽行礼道。

白行尘摆了摆手,转身往东宫而去。

内廷重地,多为女眷,他不方便长久逗留。

不如到东宫坐一坐,讨杯茶水喝。

白行尘这般想着,缓缓走出养心苑。

他今日终于换下常服,身着藩王的团龙大袍,显得尊贵气派。

故而,行于深宫之中,亦是来去自如,畅通无阻。

“竟是燕王当面,多年不见,殿下风采尤胜少年之时,不愧为宗师人物。”

还未踏入太子所居住的东宫群院,白行尘便就遇到一个声音沙哑的老太监。

对方好似熟识一般,打着招呼。

白行尘抬眼一看,其人白发白眉,一袭大红袍。

这般打扮,衬得那张皱纹遍布的老脸阴惨惨的,很是瘆得慌。

要换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只怕会被当成索命厉鬼,吓个半死。

“陈貂寺,陈公公,你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

外界流传,圣人闭关,除去明面上有黑龙台的那位督主护法。

暗地里,其实还有一人,便是你。”

白行尘微微惊讶,望向面前脚不沾地,轻飘飘似游魂的老太监。

这位陈貂寺,乃是圣人信重的亲近心腹。

很早就已净身入宫,当过秉笔太监、掌印太监。

更有传闻,得到圣人亲自传授武道功法。

虽然没入山河榜,但一直被视为不会比宗平南、谭文鹰差多少的大先天高手。

“老奴没那个福分,可以跟随圣人左右。

这后宫里头闲言碎语,是是非非,太多了。

皇后娘娘心善,从不苛待下人。

太子殿下国务繁忙,也难以顾及。

长久之下,迟早生乱。”

不知具体名姓的陈貂寺双手垂落,藏于袖中,微微低头道:

“若说别的本事,老奴兴许没有。

收拾几个爱嚼舌根、得意忘形、不晓得自个儿是谁的下贱胚子,却足够了。

所以,圣人就把老奴留在宫中,好用来看家护院。”

白行尘神色平静,语气淡淡道:

“陈公公何必妄自菲薄,圣人传下两门绝学,《寒冰绵掌》和《天罡童子身》,一者极阴、一者极阳,本是相互冲突,难以调和。

却被陈公公你练到阴阳圆融,变化随心的超拔境地。

放眼天底下的数位大先天,陈公公你绝对是榜上有名的绝顶高手。”

脸色惨白,几乎毫无人气的陈貂寺笑了一声,像是夜枭般暗哑:

“殿下谬赞了,老奴只想给圣人看好门户,免得放些狗崽子进来兴风作浪。”

他将手一伸,让白行尘走在前头。

“知道有陈公公镇守皇城内外,本王也就放心许多。

如今的天下,就连京城都是人、鬼杂居,气机驳杂,愈发阴秽,更给四神爪牙肆虐作乱的机会,更别提大名府之外的地方了。

前阵子听太子讲,北镇抚司已经拔掉好几颗受到奇士蛊惑的钉子。

可始终钓不到真正的大鱼,没办法将其一网打尽。”

白行尘走在松软的雪地上,沿途巡视的禁军、提灯的宫女,见到他皆是弯腰拜倒。

当瞥到那袭大红袍,以及白发白眉没半点人气的老脸,更是吓到大气都不敢喘。

后宫之中,向来流传着。

若被陈貂寺惦记上,要么大富大贵,要么身首异处。

有些小太监摇身一变,成了义子,当上司礼监的显赫人物;

有些则凭空消失,如同人间蒸发再也难见。

“老奴素来不问这等国事,只要圣人在位一日,

那些盘踞鬼蜮的宵小之辈,便就掀不起风浪。”

陈貂寺眼皮耷拉,轻声道:

“倒是殿下要小心些,老奴看你身上似有几分伤势,没有愈合完全。

这要是被灭圣盟的余孽晓得,必定会想方设法趁虚而入,行刺殿下。”

白行尘眼皮一跳,似是有些许错愕,而后道:

“陈公公真个厉害,法眼如炬,连本王受过伤都能瞧得出来。

没错,本王入京之前,为了快点拿下成了气候的万年参王。

心急之下,确实吃了一点小亏。

那等天地灵根,早早蕴育灵智,懂得借用灵机,练出几门厉害的道术。

放手争斗起来,也不比一尊宗师弱上多少。”

陈貂寺颔首,嘶哑着声音道:

“殿下不妨遣人去库房,取一枚地元大丹。

既可以补一补身子的亏空,也免得积劳成疾,养成难以治愈的暗伤。”

白行尘闻言,却是摇头拒道:

“东宫储君才能调取皇家内库之物,没有旨意的情况下,本王擅自取用地元大丹,是为僭越。

多谢陈公公的一片心意,可该守的规矩,本王还是要守。

不然,就容易乱了套。”

陈貂寺浑浊的老眼闪烁几下,沉声道:

“还是殿下考虑周全,老奴一时想得岔了,险些犯下大错。”

一边闲扯聊天,一边缓步慢行,白行尘终于来到东宫。

他看到各处院落张灯结彩,热闹喜庆,似有好事。

于是,颇为随意地开口问道:

“太子府中,莫非有什么喜讯?本王怎么没听闻过?”

陈貂寺望着气氛火热,烛火通明的东宫。

面皮一抖,垂首答道:

“回殿下,据说是太子妃有了喜脉,就不知道是男是女。”

白行尘脸上笑意一凝,缓缓收起消敛,久久不语。

风雪盘旋,吹来滚滚寒流。

这位燕王殿下忽地转身,似是想起黑衣僧道广推演过的局面。

声音有些艰涩,好似铁块沉入冰水,徐徐道:

“原来如此,多谢陈公公告知。

可惜本王事先并不知道,也没有备好礼品。

仔细一想,还是下次再来登门,好生恭贺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