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金风玉露酒,龙女骑千户(第2/3页)

琴心皱了皱鼻子,故意取笑道。

她与秦无垢亲若姐妹,经常说些女子的体己话,所以比较随意。

“你个雏儿懂什么,九郎这小冤家的气血纯粹,气味好闻,

轻易就能勾起龙子血脉作祟,这也能怪得了我?”

秦无垢眯起眼眸,侧起身子,嘴角含笑道:

“天京城中,那么多的将种勋贵,那么多的英杰奇才,

我何曾对人假以辞色,也就只有他了。

况且,你没试过这小冤家的风月手段,

他那套叫什么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真真是……余韵悠长。

任凭龙子血脉再怎么躁动,只要体会上一两次,很快就平息下去了。”

琴心明眸睁大,红唇微张。

作为屡受秦无垢轻薄的受害之人,她再清楚不过龙子血脉的烈性。

于是,凑过脑袋,小声问道:

“这么厉害?秦姐姐,你可不要蒙骗奴家。”

秦无垢轻咳两声,似是想起什么。

脸色微微有些红润,轻声道:

“唬你作甚?天京城中叫得上名字的青楼勾栏,我都去过。

金风细雨楼的那些姐姐妹妹,说那些风月场、红粉帐的荤话趣事,我也没少听。

九郎的手段,绝非那些银样镴枪头可比。

他的发力发劲,每次都切中要点……”

琴心忽然掩嘴,扑哧一笑,宛如刀削的肩膀不住抖动,拆穿道:

“亏你还取笑奴家,称什么男女之间情情爱爱,乃是世上第一等没趣的事。

可我的千户大人,你如今十句话里,九句话都离不开小冤家。”

秦无垢倒也没有羞恼之色,身子斜斜倚着,如瀑青丝披散,平静否认道:

“我与九郎,无情无爱,只是欲海扬波,彼此亲近,跟你和苏孟并不相同。

像我师尊那样,待在家宅之中,相夫教子,空耗一身惊人艺业。

那样的日子,绝非此生所求。”

琴心神色柔软,背靠睡榻劝说道:

“秦姐姐你总是这般要强,反而容易委屈自己。

天下巾帼如此之多,你为何要做那个武道争先,不让须眉的那个人?

宗师何其难成?先天更加不易!

跻身世间的绝顶,可以看到波澜壮阔的天下盛景,却也孤零零的,清冷寂寞。”

秦无垢眸光闪动,眼神不变,微微笑道:

“咱们不一样。我拜入师尊门下,学了暴雨梨花枪,自然就不能弱于他人。

凉国公的横栏十势,谭大都督的朔寒天罡,岳将军的五钩神飞,日后都是我想挑战的一座座高峰!

再说了,你怎么就笃定九郎成不了宗师?

别小瞧人了,他的武道天分,可比我高多了。

十道气脉,周天异象,一年之内破三关……哪个比得上?”

“照秦姐姐你这么讲,就得赶紧拿下才是,免得以后心思野了。

奴家正好收了一壶金风玉露酒,是水云庵的一位师太亲手相赠。

跟那些米酒、浊酒不同,这壶‘金风玉露’格外绵柔,入口不辣,饮过不醉。

但却如风似露,难以运功化去,气血越雄厚,后劲越大。

四境之下,绝难扛过去。

奴家本想拿给苏郎尝尝,如今看在姐妹一场,留给你了。”

琴心扶额以对,她也没有想到,英姿飒爽的秦姐姐,竟然给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郎降服住了。

“你确定这是酒水?而非春药?

佛门的尼姑,却弄出此物,定然不是正经人!”

秦无垢眯起眼眸,诧异问道。

“自然是酒,用上百种奇花蕊蜜酿造,珍贵得很。

水云庵里,不少达官贵人的女眷善信知道之后。

都会开口求个一两瓶,好作闺房之乐。”

秦无垢似是不信,她对道佛中人,素来没有什么好感。

当然,学宫之内的穷酸腐儒更是厌恶至极。

“金风玉露……何须此物。

绣楼的姐姐妹妹,精通多少勾搭男子的本领,我平时也多有留意。

想拿捏住一个纪九郎,易如反掌。”

秦无垢玩笑以对,没有接过那壶金风玉露酒。

“可是你受伤这么久,他也没有来过。”

好心贴了冷脸,琴心将酒放在桌上,置气道。

此话甫一脱口而出,她就止住话音,脸色也微微一变,似乎觉得有些失言。

“那个小冤家闲不住,非要搅出风浪才肯安心。

他一回到天京,登门国公府,枭首杨榷。

又在群臣毕至的朝会之上,当众羞辱兵部侍郎徐颎。

上丹陛,御前赐座,加蟒纹,获封千户……

闹得外面风波不停,哪里有空过来。

何况,我也不是小女儿家,时时刻刻要人照顾,嘘寒问暖。

大丈夫功业为先,私情在后,此为正理。”

秦无垢声音平缓,好似云淡风轻一样。

琴心轻轻嗯了一声,端起铜盆,出门倒水。

她眼神略有黯淡,没有继续再谈。

倘若秦姐姐当真一点也不在意,何必密切关注纪九郎的动静。

又怎么会滔滔不绝,长篇大论,费力说上这么多。

楼阁之内,复又归于平静。

秦无垢躺在温软的榻上,轻轻闭上双眸。

她的伤势不重,但也不轻。

受到严盛和孟长河的联手夹击,那一记招式,深入脏腑,遍布筋骨。

需要将养数十日,才能有所缓解。

又因为不想待在义父、师尊的府上,添太多麻烦。

所以搬到金风细雨楼,好让琴心照顾自己。

“第八天了,没良心的冤家……”

秦无垢声音放得很轻、很低,好像袒露心念。

尔后,她耳朵微微一动,听见房门推开。

迅速又将面色恢复如初,装成浅睡的样子。

“杂事太多,耽搁许久,慢待千户,是我的不对,应该赔礼道歉。”

极为熟悉的气息靠近过来,好似冬日,暖融融的,也不灼热。

“他都听见了?”

秦无垢身子绷紧,耳垂泛起红意,仍是没有睁眼。

“我什么也没听到,千户不用担心。”

那道清朗的声音蕴含笑意,好像能够看穿心思。

秦无垢攥紧手掌,呼吸也有些变化。

却继续闭目装睡,仿佛当成什么也未发生。

忽然,那张宽大的睡榻震了一下。

好像有人坐了上来。

“看来千户真的睡了。”

那道与冷峻面庞完全不符的温和嗓音,轻轻地响起。

“还有一壶酒……受伤饮酒,也不怕加重,给我喝掉算了。”

片刻之后。

就当秦无垢以为那人走掉的时候,暖融融的气息,缓缓地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