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算账,偿命,底气何在?(第2/3页)

“那些夸奖你的虚话,本宫就略过了,直接切入正题。”

纪渊笑了一下,果真没有拘礼。

自顾自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

咀嚼两口,方才轻声道:

“其实,殿下也可以说几句。

臣向来爱听好话,无论真心假意。”

白含章哑然失笑,摇头道:

“满朝群臣,也就你纪九郎敢这么放肆。

夸你的话,留着下次再说,免得你得意忘形,更加骄横。

第一桩,龙血精金可曾到手?”

开过玩笑,纪渊略微收敛神色。

清了清嗓子,取出一物道:

“不负殿下所托。”

白含章眸光微凝,抬眼注视桌上那团灼灼如火球的物什。

大约巴掌大小,灿烂如虹光,极其炫目耀眼,几乎无法直视。

倘若仔细凝神看去,隐约还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神形张牙舞爪。

“确实是极致五金之一的龙血精金,此物落到灭圣盟的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白含章浅浅松了一口气,面上仍旧保持平静从容之色。

“东宫欠你一份人情,纪九郎。”

冷不防的存在,始终是白氏皇族的心头大患。

如若有一大宗师,借此行凶,刺王杀驾,很难防备。

幸而极致五金,世间凡俗难寻。

这等铸造神兵的顶尖神材,孕育的条件过为苛刻。

只有太古、上古的洞天遗迹,可能获得。

“坠龙窟已毁,沉入阴世……”

纪渊趁此间隙,顺势将营关坠龙的那段旧事娓娓道来。

他把尸解八次求成仙的灵素子,还有大业守备赵如松。

彼此之间的恩仇纠葛,解释清楚。

“那座洞天,竟然与域外怒尊有些干系。”

白含章似是诧异,眼中闪过异色。

“这样说来,本宫派出的那几人已然遭到不测……他们是为国尽忠,应该加以厚葬,给足抚恤。”

后面半句话,乃是对候在门外的陈规吩咐。

“小人记下了,一定办好。”

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扶住。

洒了三遍,似是祭奠。

做完这些,白含章脸上露出惋惜,连叹几口气。

东宫门下虽有众多的年轻俊才,可这些人都是大景日后的栋梁,花了不少力气和心血栽培。

如今还未成长起来,就平白折在坠龙窟,难免有些感伤。

“本宫确实没有料到,那座挖掘不久的洞天当中,竟是如此凶险……难为你能全身而退。”

望向神色淡定,吃菜喝酒的纪渊,白含章的心中颇为赞许。

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

千难万险的一桩事办成了。

对方依旧是云淡风轻。

也没有半点邀功的迹象。

“这就是元天纲的半部炼字诀,拿去吧。”

白含章手掌摊开,未见任何多余动作,一本薄薄玉册就浮现出来。

“法器?”

纪渊心头微惊。

他的五感敏锐远超换血三重天。

而且与域外四尊打过几次小小的交道。

适才白含章取出元天纲的半部炼字诀。

明显有股虚空波动。

应该是须弥芥子类的收纳之物。

“好了,再来说说第二桩吧。

你与秦无垢出了黄粱县后,半路遭遇截杀,百余缇骑死伤惨重。”

白含章将玉册递了过去,声音微沉道:

“本宫只问一句,有没有确凿证据?”

要对凉国公杨洪动手了?

现在会是好时机么?

纪渊眉锋挑起,似是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巴道:

“恕臣斗胆,敢问殿下,有证据该如何处置,没证据又该如何善后?”

按照他的看法,即便孟长河留了一手,收起赵无烈赐下的铁鹰令牌。

可是想动门生故吏遍布兵部的凉国公杨洪,仍然有些困难。

除非证据确凿,动用大宗师镇压,雷厉风行擒拿而下。

否则,一旦风声走漏,威武、鹰扬、豹韬三支卫军必定生乱。

昔日纵横天下的大凉铁骑旧部,也会呼应造势。

宁王、怀王、燕王等几位皇子,再去鼓噪推动。

太子反而是骑虎难下,说不定还会动摇东宫之位。

“你若有证据,本宫就拿人问罪,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无论策划此事的幕后主使为何人,东宫都不会有半分容情!”

白含章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宛如风雷震荡,骇人心神。

金黄璀璨的气运垂流,好似怒目张须的九天真龙!

原本嘴角噙着的温和笑意,瞬间收敛,化为浓烈的杀伐之气。

仿佛一言之间,可定万人生死,可令天下流血漂橹!

“这才是白含章的真正面目,天子威严!”

直到此刻,纪渊方才真切感受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深刻含义。

若非【脚踏七星】命格,既贵且重,相较于【群龙舞首】不遑多让。

他肯定要被【外圣内王】、【受命于天】、【万民之主】这三道金色命数,压得喘不过气,抬不起头。

九五之尊的气数分量,简直重如大岳,阔似汪洋。

难怪自古以来,想要行刺皇朝之主。

都需要神兵作引,撼动龙脉。

“你若没有证据,本宫也会查下去。

发动黑龙台,三法司,乃至于密侦司。

不管那人藏得有多深,瞒天过海的招数有多厉害,

本宫一定将他揪出来!君无戏言!”

白含章眼皮垂下,似是已有猜测,等待证实。

“截杀的刺客之中,有二人暴露身份,是严盛和孟长河。”

见到太子态度坚决,纪渊也不隐瞒,拿出那块铁鹰令牌,轻声道:

“刺客的武功、甲胄、刀剑,皆做了手脚,很难认出来路。

个个都是生面孔,不再兵部登记的花名册上,属于豢养的死士。

除了这一枚代表鹰扬卫大统领的令牌,再无其他的证据,可以指认凉国公。”

像是血鹰六卫的铠甲、刀剑,以及机关伏火雷。

他暂时放在黄粱县令孔圆那里,以待后用。

“本宫没记错的话,鹰扬卫大统领是赵无烈,十三太保之首,凉国公的义子。”

白含章把玩那块铁鹰令牌,淡淡道:

“很好,那就让他做个选择,到底是用哪个儿子,来偿北镇抚司百余缇骑的性命。”

纪渊心头震动,同时亦有疑惑。

让当朝国公之子,为无品无级的云鹰缇骑偿命?

按照杨洪的刚愎性情,不可能会服软退步。

白含章已经隐忍二十年,对这些从龙功臣礼敬有加。

今日却打算撕破脸了。

这是敲山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