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3/3页)
李玄胤淡去脸色,无声地转了下拇指的扳指,“那她呢?”
她是谁,陈德海用膝盖想都知道,能让皇上这般不自觉亲昵地问出的人,也就只有泠贵嫔。
他垂低着脑袋,没敢去看皇上的脸色,“泠主子性子跳脱,与后宫嫔妃主子都有不同。奴才瞧着,自泠主子侍奉在皇上身边,皇上脸上照以往多了不少悦色。”
这话说的不假,皇上不止多了悦色,脾气也越来越大了。往深了说,泠贵嫔的一举一动,似乎都牵扯着皇上的情绪。
这他是不敢说的,为君者,能影响皇上抉择的,只能是江山要事,而不是后宫区区一个女人。这话说出来,不止泠贵嫔会遭殃,皇上也不爱听。他在御前伺候多年,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心里头还是有几分计较。
“悦色?”李玄胤冷冷一嗤,讽道,“她没把朕气得吐血,都已经是收敛了。”
陈德海赔笑,知皇上面上虽气,可心里头却是愉悦着,不敢接话。
李玄胤收了手,面色如常,“罢了,朕何必问你这些,传膳。”
……
金禧阁搬走了大半华贵的摆件,其中婉芙最心疼的就属那尊琉璃胭脂红瓷瓶。她本是拿来插花的,结果不止把瓷瓶拿走,她辛辛苦苦摘来的梅花也一同带了去。
婉芙一脸幽怨地坐到案后,提笔准备抄书。
秋池伺候着磨墨,见主子难看的脸色,忍住了,没敢打扰主子。
她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皇上这次是太过分了。主子被赵妃责罚,皇上半句安抚没有,还搬走了金禧阁大半的摆件,其中不少主子都极为喜爱。皇上待别的嫔妃从不偏颇,独独待主子,又苛刻,又小气。
这些话,她只敢在心里嘀咕,不敢面上说出来,免得给主子招惹了麻烦。上回的祸从口出,险些害得主子失宠,她可是记住了。
从晌午到日暮,婉芙工工整整地抄完了三十页纸,眼眸一转,又在最后一页落下了一行诗,吹干墨迹,交由秋池送到御前。秋池临走时,婉芙再三叮嘱,“记住,定要把那尊琉璃胭脂红瓷瓶换回来!”
秋池忍笑,领了命,快步去了乾坤宫。
……
陈德海将金禧阁送来的手抄呈到御案上,“皇上,泠主子指名要那尊琉璃胭脂红瓷瓶,您看?”
李玄胤从案牍中抽出身,撂下了片刻前呈进殿的奏报,拿起古治手抄,一张一张掠了眼,今日这字迹确实进步良多,不过比之他看惯的前朝奏折依旧难以入目。到最后一页,果不其然,下面又题了一行小诗。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李玄胤垂眸看着,嘴角扯了扯,卷起宣纸,递给陈德海,“收好,放到存玉阁。”顿了下,又道,“她屋里那些东西,随便挑一个送回去,那尊琉璃胭脂红瓷瓶摆到朕的寝殿。”
陈德海觑了觑皇上的脸色,忍住笑,皇上也忒能欺负泠贵嫔了。他忽然想到,皇上将那尊琉璃胭脂红瓷瓶放到寝殿里,岂不是日日都能瞧见。泠贵嫔特意提起,究竟是真心喜爱,还是有意为之?
他应下声,正欲出去,又听皇上叫住他,却好一会儿没有开口,他小声提醒了一句,“皇上?”
李玄胤指骨敲着御案,眼底划过一抹惫色凉意,“赵妃既被褫夺了封号,降了位份,也不宜再留有协理六宫的大权,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