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第2/4页)

按照老五的要求,不收礼,不透露家事,态度热情地与每位客人聊上10分钟即可。

如果有人想打听分房规则,就说厂领导还在研究,但可以稍微透露,有五年以上工龄的职工,均有分房资格。

林桐在北海公园这边迎来送往,如鱼得水。

她以往都是陪着领导出门送礼的那个,这次角色转换成了收礼的那一方。

尽管仍要笑脸迎人,但这心情不一样了嘛,算是间接过了一把当官太太的瘾。

狄思科私下跟郭美凤念叨:“我大嫂能在外企站住脚还是有些本事的,您看这工作做得多漂亮,把客人都高高兴兴地送走了,我这也是人尽其才吧?”

郭美凤撇嘴说:“你早点把分房的事给人家落实下去,哪还用得着躲躲藏藏的?”

“我也想落实,但这事急不得。一是因为分房规则确实还在研究,二嘛,也是想避免发生冲突。厂里给了人家一个月的搬家时间,要是现在就把房子分给职工,这些人肯定会三天两头去看自家新房。要搬家的人本来就心气不顺,再碰上这些去看房的,打上两架都是有可能的。”

郭美凤疑惑:“分房的事多简单啊,按照工龄从高到低一分就得了嘛,当年咱家那套房就是这么分的。”

狄思科叹道:“那不是大锅饭时代嘛,按照工龄分房就行。现在哪能这么干啊?照顾老职工也得安抚年轻人。国营单位相比于三资企业,也就是工作稳定和福利分房能吸引年轻人了,那些大学生要是在厂里看不到分房希望,拍拍屁股就能直接走人。”

不过,分房的事确实不能再拖了,等到房改办和职代会制定出具体分房规则后,很快就将通知张贴了出去,并在礼堂举办了一场答疑会。

“狄厂长,所有工龄超过五年的人都可以申请住房嘛?男的女的都可以呀?”

这可是以前没有的。

从前的国营单位分房,以防出现重复分房的情况,各厂都是默认分给已婚男同志的。

“当然了,通知上不是写了么,只要是正式编制的职工,工龄超过五年,已婚,且夫妻双方名下均无房产,没有分房记录,那么无论男女都可以提交分房申请。离异后独自抚养未成年子女的女同志,与已婚职工享受同等待遇。”

这让一众等着分房的男职工忍不住唉声叹气。

本来房源就紧张,如今还男女都能参与分房了,这无疑是再次降低了他们分到房子的几率。

郑守业和媳妇李萍坐在礼堂的角落,竖着耳朵听着台上曾厂长和狄厂长的答疑。

李萍忍不住道:“我要是正式职工就好了,女同志也能分房呢。”

“每户只能分一套房,咱俩肯定得按我的工龄来,加上我爸的一共有29年呢。这就是29分了。”

李萍心里紧张得怦怦直跳,这次分房是按分数计算的,一年工龄算作1分,他家有29年的工龄,就是29分。

如果只参考工龄的话,这批的分房名单里一定会有他们家,毕竟厂里即将空出来二十多套空房呢,即使要留下几套作为临时宿舍,也能剩下十几套呢。

可是,这次分房,除了工龄还有其他加分项。

像是大学生,上学期间不计算工龄的,这回就可以把上学时间和工龄排到一起当做分房年限,一下子就能多加三四分。

在职中干和享受高职待遇的人员,也能多加四分。

还有那劳模、先进和三八红旗手,加分也加得嗖嗖的。

厂级奖项,每得一次就加一分,十分封顶。

区级的可以加五分,二十分封顶。

市级加十分,三十分封顶。

全国劳模和三八红旗手,直接加二十分,上不封顶!

而且先进班组的待遇与个人待遇等同,全体成员都能加分。

郑守业就是那种普通车间工人,平时只干自己的活,从没争取过什么奖项。

这几年工人们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争当劳模和先进了,反正也没多少奖金,谁也没把这种荣誉当回事。

没想到分房的时候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郑守业所在的班组倒是得过一次厂级先进班组的称号,他随大流能加上1分。

所以,他这次的总分就是30分。

李萍小声说:“要是能把咱爸的荣誉分也算上就好了,咱爸当年不是得过一次厂先进嘛。”

烧锅炉是高温职业,冬天还好,夏天可就遭罪了。

所以,即使老郑不冒尖,也被推上去领了那么一次奖。

“能把工龄加上去就不错了,其他的咱就别奢望了。”

分房的打分规则和解释都已经公布下去了,之后就是职工自己回去算分写申请,然后经过初审、复核、公示,都没问题后就可以给职工分房发钥匙了。

到了这里,狄思科的工作基本结束,剩余内容可以由房改办和后勤共同完成。

然而,职工提交申请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财务科的会计上厕所时,不小心将裤兜里的钥匙串掉进了厂区旱厕。

那钥匙串上挂着保险柜钥匙和装有厂印章和重要文件的抽屉钥匙,这串钥匙如果丢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钥匙掉下去以后,会计登时就蒙了,他刚惊讶地喊了一声,蹲在旁边隔断里的郑守业就半提着裤子跑了过来。

旱厕的蹲坑底下是连通的,钥匙串掉下去时,他在隔壁听见了。

郑守业只听会计讲了事情原委,就毫不犹豫地趴到脏污的地面上,将半个身子探进茅坑,努力伸直胳膊够向那串钥匙,眼睛也被茅坑里的气体熏得流出生理性泪水,苦苦挣扎了好半晌才用手将那串钥匙从茅坑里捞了出来。

见状,会计的表情更懵了,站得离他三步远,赶紧带着他回厂部的水房冲洗。

郑守业身上沾着脏污,手上提着那串臭烘烘的钥匙,一路从旱厕走到厂部。

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不惧脏污,冒着生命危险探身抢救重要钥匙串的事迹。

这也算抢救集体财产了吧?

有人就说,得给郑守业一个见义勇为奖。

但是有人却提出反对,正在分房的关键时刻,郑守业默默无闻了好几年,怎么突然就见义勇为了?

要知道分房的打分规则里,见义勇为奖是可以加一分的。

他这明显就是投机行为。

职工们对此议论纷纷,事情越闹越大,厂领导还在工会的建议下特意为此开了一个会议。

讨论是否应该给他这个见义勇为奖。

当事人之一的会计也被叫来问话了,可是,会计也挺无奈的。

钥匙丢了就找开锁匠来开锁嘛,哪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险去抢救钥匙!

事发突然他有点蒙,还没来得及制止呢,那位郑守业就自己趴下去捡钥匙了,那速度快的,好像生怕他阻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