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种田女主(十二)
考完试, 魏书和哥哥很快便回了杏花村。两人都有些担心辛芙的安危。
可惜到了村里后,他们不仅没见到辛芙,还从村长口中得知辛芙已经把田地都卖了, 如今已不知所踪。
“你说什么?”魏书睁大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村长, “这不可能,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
“这我也不知道啊, ”村长摇了摇头, “当时她去意已决,估计是去投靠亲人。”
“对了, 她把房子留给了你们兄弟俩,你们想住想卖都成。”
魏书和魏陵都没有说话。
尤其是魏书,眼睛红的厉害, 嘴里喃喃道:“走之前我还跟她约定, 以后要为她报仇……”
她一个流落在外的孤女,虽说贵为公主,但这世间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所呢。
小小少年抿着嘴角, 恨恨地看了一眼村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魏陵大步跟过去,低声说:“她应当是去找母族的亲人了。”
他比魏书理智许多, “既然能把田地都卖了,说明她已经有十成的把握, 不必担心。”
魏书顿住脚, 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就算投靠了母族, 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呢?她那母族估计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家,否则也不会让她卖了田地。”
魏陵听他这么说, 心里也有点着急,“现如今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你先好好科考,待以后有了大作为,必然能够找到她。”
魏书没有答话,推开眼前的木门,入目的是一片盛开的花花草草,墙角下还种着宜季的蔬菜,此时正长得茂盛。
但屋里却静悄悄地,没有丝毫烟火气,让他怀疑从前跟辛芙坐在炉子边烤火看书的日子是一场幻梦。
“大哥,她此刻正是最艰难的时候,若是等我高中,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我舍不得让她受苦。”
魏陵一怔,没想到弟弟竟然对辛芙看的这么重,微微叹气道:“你我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即便心生怜悯,也帮不到她一二。”魏书低着头不说话,恐怕唯有他自己才知道,那短短一年时光中,他究竟是如何从撮合她与兄长再到对她心生爱慕的。
“罢了,”魏陵心情也不好,缓缓说道:“既然她已经去寻了自己的出路,你也该好好科考,若将来遇到她,能帮到她自然最好。”
魏书推开门进去转了一圈,除了衣裳,屋里的东西几乎没有带走。
兄弟俩齐心将屋子打扫了一遍,看着堂中的炉子,好似辛芙还在一般。
回去之后,魏书大病一场,短短半个月就瘦了许多。
魏陵拿他没法子,只能给他食补,但魏书的面容还是日渐消瘦下去。
魏陵倒是比他理智许多,他已过弱冠,深知辛芙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虽对她生过心思,但终究是克制而疏离的。
等魏书病好,又到了科考的时候。兄弟俩再次踏上了考学之路。
时间一天天过去,等魏书中了举人,已经是来年的夏天。
这年他已经十五岁,在一众赶考学子中声望颇高,已经有了天才的美名。
他很喜欢结交朋友,不仅结交寒门子弟,还认识许多上京才子。
偶尔聚在一起时,谈聊的话题也多了起来,有猜测今年科举的考题,还有一些京都的轶事。
例如跟宰相之子成亲的五公主上官雪儿,如今已经不再钟爱自己的驸马,而是找了许多面首,成了京都最风流的女子。不少样貌出众却没有出头之日的年轻人,整日在公主府前晃来晃去,只为了尚公主。
“前段日子,不少落榜的考生找门路找到了五公主那儿,还真有两个被五公主收了,实在是有辱读书人的志气。”
说话的是从扬州过来的才子,他祖辈在上京做官,消息比其他人灵通许多,“要我说,做了公主的入幕之宾,可就彻底失去了在朝堂上大显身手的机会。”
在场的读书人谁都知道这个理,纷纷附和,却又有些羡慕,公主可不是谁都能够着的。
“听闻五公主同驸马鹣鲽情深,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又为何会找面首?”出声的是个身穿灰衣的少年郎,他端坐在窗边,声音清越动听,似乎对此事很好奇。
众人纷纷侧头看过去,没想到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魏书竟然会对这方面感兴趣,不由说道:“魏兄这就不懂了,少年情谊再如浓厚,也有无法把持的时候,五公主说到底也只是个俗世女子。”
“梁兄慎言,”有人立刻说道:“五公主身份尊贵,岂是我等可以随意妄议的,当心隔墙有耳。”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氛围顿时安静下来,梁才子恍然大悟道:“于兄说的是,是在下逾越了。”
坐在窗边的魏书静静看着这一幕,心知今天是得不到什么消息,起身便向其他人告辞。
“魏兄要去哪?”梁才子叫住他,“咱们的菜还未上呢。”
“对不住,家中还有些事,改日再同诸位相聚。”
在场人闻言纷纷大度的挥手,“魏兄何出此言,改日也是一样的,快些忙去吧。”魏书才气出众,不少寒门弟子都以他为榜样,自然对他诸多包涵,“有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魏兄可不要藏着掖着。”
“自然。”少年人微微一拱手,转身下楼,消失在了人潮中。唯余其他才子感叹道:“魏兄似乎对上京的消息尤为上心,莫非有什么亲人在上京?”
“这就不知道了。”众人想不出所以然,很快便让小二上酒,开始吟诗作赋。
穿着灰衣的少年推开院门,兄长正在灶房边劈柴,坚毅的脸上带着些汗珠,见弟弟回来,魏陵也没有露出过多表情,而是道:“三日后就要去上京了,你不要再出门,收拾收拾便可以出发了。”
魏书微微颔首,随后转身进了书房,魏陵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些许挣扎,他知道魏书出去是为了什么,同样的事情,他已经做过许多次,但每次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整个人越发沉寂。他们的力量实在太过微薄,不仅不知道那人的去处,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仇人越过越好。
从前他还觉得时间长了,魏书自然而然会放下,事实证明,他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固执,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彻底放下。
屋内,魏书打开柜门,取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画,画上的女子坐在炉火旁看书,眉目沉静安然,即便在陋室中,也仿若盛开在黄昏的海棠花,处处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