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泽王孤儿(第2/2页)

凌安之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王爷。”

果然,泽亲王好像积攒起了最后的力气,挣扎这抬头,眼中流露出祈求托孤之意:“安之兄弟,我们兄弟敬重你的为人,如果翼王有难,能不能在紧要关头支持他一把?”

边疆重臣封疆大吏,仅嫡系安西军便拥兵近十万,如何支持?可能也就是造反了。

凌安之平时经常顺嘴跑马车的胡乱承诺,除了对他的小魔鱼儿,从未有过言出必行,一言九鼎的意识;别说他不会支持,就算是点了头,翼王已经时日无多,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王爷,我…”

泽亲王看他这样,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惨然一笑:“安之兄弟,…毓王与翼王,孰优孰劣,谁能容得下你一眼便知,保他便是自保。”

道理凌安之心中雪亮,可惜谁当国君他都是臣子:“翼王私下有难,凭己力能做的,我会全力救他,绝不会再出现被暗杀遇刺之事。其他事宜,裴星元在朝中的影响远大于我。再者,翼王殿下高风亮节,怎么会做逼宫谋反的事?”

泽亲王知道再多说无益,他转念想到了花折:“斥候奸细,危害太大,你为何当日…救下花折?”

当日凌霄打着他的大旗,称是大帅要看病,基本是在田长峰的刀锋上强抢了花折,不过授意凌霄的人却是许康轶:“王爷,万里江山花折都可以抛下,只不过是因追求纯粹,比我等格局都高一些;翼王要杀花折,相当于我糊涂到要杀凌霄差不多,怎可如此?”

“…”

泽亲王听四周已经安静了下来,他心中也万籁俱寂,转瞬间眼前万千记忆闪过,一生经营从未有过半日休息,殚精竭虑宵衣旰食,以前总想着无论事成事败,躺在皇宫大内也好监牢大狱也罢,都想先睡个骨酥肉烂再说,而今却要长眠于此了。

他示意凌安之帮他摘下玉佩,想起了应该已经出生的孩子:“交给吾儿…”

他握住凌安之的手再无力气垂下,双眸已闭,人生短短三十二余载,弹指一挥间,而今戛然而止,吐了最后一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何苦生在帝王家…”

生如夏花,逝如冬雪。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人生几度春秋,事事一场大梦。

几度功名尘土,落魄行将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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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王扬鞭策马冲到山海关外之时,正是凌安之秘密进京到达别院之时,均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毓王一向斩草除根,知道泽亲王竟然有了个祸根子嗣,不知道在哪里便罢了,可竟然在眼下焉有不斩尽杀绝的道理,凌安之棋快一着,刚刚进了内室便听到了院墙内侍卫和刺客交手的声音。

杜秋心昨日挣扎了一天,四更天刚刚生产完,她抱着孩子初为人母,再想到泽亲王和翼王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本来满心欢喜,可看到进进出出的产婆侍女等人如临大敌,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竟然看到凌安之不避讳的冲进来了。

凌安之见到母子还在,心下长出了一口气,至高权力的路上你死我活,一丝血脉能传下去,也能告慰泽亲王的在天之灵了。

杜秋心虽然给凌安之当了一年多的侍妾,但对于这个杀伐决断的男人是全然陌生的,坦白说还很怕,凌安之一身煞气,从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向来分不清凌安之下一步是要赏还是要杀。

她不明就里,额头上缠着防风的丝巾,紧紧抱着孩子问道:“凌将军,你怎么来了?”

凌安之两大步站在床前,在怀中掏出玉佩,“泽亲王让我来此。”

杜秋心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泽亲王贴身的盘龙白玉佩,玉龙鳞片上沾染的鲜血还未干,她当即瞪圆了双眼:“康瀚呢?”

院外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守卫别院的护卫节节败退,不知道是敌是友的鲜血已经喷溅在了窗棂上,凌安之没时间和她说话:“王爷让我来救你们。”

能得到泽亲王多年如一的爱恋,除了王爷的少年情怀,必然会有些冰雪聪明、性情温柔,如果泽亲王能亲自前来,肯定用不到西北侯;如果西北侯只是自己来了,那只能说明许康瀚来不了了,浑身是血的来不了了结局会如何?杜秋心眼前已经浮现出那个画面了。

她心疼的犹如刀割,不过刺客已经打到了前院,连悲伤痛哭的时间都没有,她撑起刚生产完孱弱的身子,将玉佩塞入孩子的襁褓中,看了一眼孩子,小婴儿眼睛长长的脸肉肉的,睡的正香。

杜秋心用小被子将孩子包起来直接塞进了凌安之怀里,“将军,你带着孩子快走。”

泽亲王已死,幼儿也有托付,她心如死灰再无牵挂,最好的结局就是随着泽亲王去了。

想到产妇怕凉,凌安之在屋中衣柜里抄起一件长袍给杜秋心披上:“你跟我一起走。”

杜秋心往外推他:“杀机四伏,你带着一个产妇怎么走?不要管我。”

这女人确实是啰嗦墨迹,凌安之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一手拎着她就出了房门,厉声轻喝道:“没有你难道我有奶喂孩子?难道让他没爹又没娘吗?想抚养孩子长大就别再唱反调。”